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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卢兆玉

《春天最初的微笑》 译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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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8 15:4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步入暮色


在一个疲惫的时代里,疲惫的心啊,
远远离开了那张是非织成的网,
欢笑吧,心,再一次在灰暗的暮色中,
叹息吧,心,再一次在早晨的露珠中。

你的母亲爱尔兰共和国永远年轻,
露珠永远闪烁,暮色永远朦胧,
虽然你失去了希望以及爱情,
这一切在诽谤的火焰中燃烧殆尽。

来吧,心,那里山岭连着山岭,
因为太阳和月亮,幽谷和树林,
还有小可和溪流,有着神秘的
兄弟之情,按着它们的意志行动;

上帝伫立着,把它孤独的号角吹响,
时间和这个世界总在飞逝中,
爱情还不如灰暗的暮色那样多情,
希望还不如早晨的露珠那样可亲。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9 07:58:18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


倘若我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
织满了金色的和银色的光彩,
那蔚蓝、黯淡、漆黑的锦绣,
织上夜空、白昼、朦胧的光彩,
我愿把这块锦绣铺在你的脚下;
可是我穷,一无所有,只有梦;
我就把我的梦铺到了你的脚下;
轻轻地踩,因为你踩着我的梦。
 楼主| 发表于 2025-11-19 08:53: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给一个政治犯


从童年时代起,她只有一点点
耐性,现在耐性却大得多,
一只灰色的海鸥再不心惊胆战,
飞入她的牢记,在那里栖息,
那里,听任她的手指的触摸,
从手指里吃着一些面包屑。

当她抚摸着好寂寞的翅膀
脑海里回想起逝去的情景,
她变成了一件东西,痛苦、抽象,
她的思想,变成了某种流行的敌意:
盲人,还有盲人的领路人
饮着脏沟水,而他们就躺在那里?

好久以前,我看到她驰骋
在布尔本山脉下,参加集会,
她那乡村的光彩夺目的美人,
青春所有的孤独的激情都在荡漾,
她仿佛出落得如此耀眼、甜美,
象岩石抚养、海洋生长的鸟一样:

从海洋出生的,在晴空中翱翔,
当它第一次从她的鸟巢中飞出,
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远望,
望着阴云密布的苍穹
从它风吹雨打的胸脯
传出了海洋的怒吼声声。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1 06:46: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


晨曦下,梦来了,梦见这座岛,
巨大的树梢,慢慢滴落着宁静;
平坦的草地上,母孔雀翩翩舞蹈,
树梢上,一只鹦鹉正摇晃不停,
怒斥着碧海中自身的倒影。

这里, 我们要停下孤零零的船,
手握着手,向前漫游,款步依依,
唇贴着唇,温柔体贴,低语喃喃;
我们走过沙滩,我们走过草地,
絮絮说,那不平静的土地有多远。

我们可真是远离尘嚣的人,
隐藏在静谧的、岔开的树枝下,
我们的爱情成长为一颗印第安星,
一颗燃烧着的心的陨石啊,
随着潮汐熠熠,翅膀闪烁、飞腾。

沉重的枝头,光彩夺目的鸽子啾啾
一百天,长长的叹息和呻吟:
我们死后,影子又将怎样漫游——
黄昏,海水昏昏欲睡地灿烂,朦胧的
足音使飞禽出没的小径宁静。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1 13:52:09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和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谁和费古斯一起去


现在,谁又和费古斯一起驾车前去,
穿过深邃的树林,和重重交织的影,
到那平坦而宽广的海岸上,纵情舞蹈?
呵青年,抬起你那赤褐色的眉毛,
呵姑娘,张大你含情脉脉的眼睛,
只是细细想着希望,再不要畏惧。

再不要转开身去独自苦思深深,
苦思着爱情的神秘,辛酸的神秘;
因为费古斯统治着黄铜的车辆,
统治着树林中重重叠叠的荫影,
统治着黑色海洋的雪白的胸脯,
还有那群星,披着散发,到处徜徉。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1 14:30:42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在枊枝花园下边


在那枊枝花园下边,我遇上我的爱;
她走过柳枝花园,赤裸着纤足雪白。
她要我轻松地相爱,象树儿抽着绿叶,
但是我年青而愚蠢,她的话我不同意。

在河边的田野里,我的爱和我伫立久久,
在我倚着的肩膀上,她放下雪白的手。
她要我轻松地生活,象堰上长着玫瑰,
但我那里青年而愚蠢,只落得如今满眶眼泪。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2 10: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第二次来临


转呵,在越来越宽的回旋中转,
猎鹰再也听不到那驯鹰者的呼唤;
一切都瓦解了,中心再不能保持,
只是一片混乱来到了这个世界,
鲜红染红的潮水到处迸发,
淹没了那崇拜天真的礼法;
最优秀的人失去了一切信念,
而最卑鄙的人狂热满心间。

显然某种启示就要来临,
显然第二次来临已经很近;
第二次来临!这几个字还在口上,
出自世界之灵的一个巨大形象,
扰乱了我的视线:沙漠中的某个地点,
一具形体,狮子的身,人的面,
象太阳光一般,它那无情的凝视
正慢慢地移动它的腿,到处是
沙漠中鸟儿的影子,翅膀怒拍,
黑夜又降临了,但我现在已明白,
二十个世纪的死气沉沉的睡眠
给晃动的摇篮摇入恼人的梦魇。
什么样的野兽,终于等到它的时辰,
懒洋洋地走向伯利恒,来投生?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2 22:55:22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丽达与天鹅


猝然猛袭:硕大的翅膀拍击

那摇摇晃晃的姑娘,黑色的蹼爱抚
她的大腿,他的嘴咬住她的脖子,
他把她无力的胸脯紧贴他的胸脯。

她受惊的意念模糊的手指又怎能
从她松开的大腿中推开毛茸茸的光荣?
躺于洁白的灯心草丛,她的躯体怎能
不感觉她卧倒处那奇特的心的跳动?

腰肢的猛一颤动,于是那里就产生
残破的墙垣,燃烧的屋顶和塔巅,
阿伽门农死去。
                        因为这样被征服
这样被天空中野性的血液所欺凌,
在那一意孤行的嘴放她下来之前
她是否用他的力量骗了他的知识?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2 22:5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叶芝:  步入暮色、他希望能得到天堂中的锦绣、给一个政治犯、印第安人给他情人的歌、谁可费古斯一起去、 在枊枝花园下边、第二次来临、丽达与天鹅、三片灌木丛                                                   裘小龙译


三片灌木丛


有一次,夫人对着情人说,”
没有人能够依靠着
那缺少食粮的爱情度光阴;
如果你的爱情无影无踪了,
你怎么还能唱这些情歌?
我该受责备呀,年轻人。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你的房间里不要点燃蜡烛,”
那位可爱的夫人往下讲,
“这样当午夜的钟声响起,
我可以悄悄溜上你的床;
因为我要是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我准会羞愧得把命丧。”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我在私底下爱着一个人,
亲爱的侍女呵,”她说道,
“如果他一旦不再爱我,
我知道我只能倒下,死掉,

但如果我丧失了我的贞操,
我也只能倒下,死掉。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因此你必须躺在他的身旁,
让他以为是我睡在他的身旁,
房间里不点一支蜡烛时
也许我们彼此都是一样,
我们脱得一丝不挂时
也许我们彼此都是一样。”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但没有狗吠,午夜的钟声奏响,
在悠扬的钟声中,她就会说,
”这真是我一个巧妙的念头,
我的情人看上去如此欢乐。"
可如果那侍女整天显得
睡眠惺忪,她又会叹息落寞。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不,不要另一支歌,”他说
“因为一年前,我的夫人,
第一次来临,走进我的房间
正是午夜的时分
远方的钟声开始鸣响,
我必须睡在我的被窝中。”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一支又是笑,又是哭,神圣的歌,
一支淫荡的歌,"他们这样说。
人们可曾听到过这样的歌?
不,但那一天听到了这支歌。
人们可曾这样骑过马?
不,但是他骑得这样飞速。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但他的马的一只蹄子
一下子踩进了兔子洞中,
他摔落下来,呜呼送了命。
他的爱人看到了这幅惨景,
倒了下来,就此死掉,因为
她爱他,用她整个的灵魂。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侍女却活得很长,她把
他们的坟墓照管得十分妥帖,
她在那里栽了二片灌木,
灌木长得茂盛而繁密,
仿佛象是从一根根部长出
朵朵玫瑰,交织在一起,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当她也老了,奄奄一息,
牧师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作了一番彻底的忏悔,
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的脸,
哦,他可是个善良的人,
完全理解她的局面。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他吩咐人们好好埋葬她,
把她葬在她夫人的情人身边,
还在她的坟上栽下一株玫瑰,
现在当人们拾起一片花瓣,
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说出
它是人哪一根根部上长出的一片,
             噢我亲爱的,噢我亲爱的。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6 16: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龙沙          致爱伦(四首) 陈敬容译、美人,我们去看玫瑰、我给您献上一束、犹如看见枝头上的花         张放译

致爱伦(四首)


                               二

       为了你,我种下这西贝尔之树——
这棵青松,它每天显示你所有的光荣,
树干上我刻写了我俩的名字、我俩的爱情,
       字迹将会同新树皮一起长大变粗。

       农牧之神,你居住在我的故土,
使睡鼠也学会你舞姿翩跹;
请照顾这棵树,给它以支援,
       使它夏天不受热,冬天不受那冷冰之苦。

       牧羊人,你带领羊群来到这地方,
要用燕麦管吹奏出颤抖的歌曲,
要常年挂一幅画在这棵树上,
       向过路人证明的我爱、我的痛苦。

你要给这棵树浇上羊奶和羔羊的血浆,
说:”这树是神圣的,它是爱伦的树木。“



                              五


       当你十分衰老时,傍晚烛光下
独住炉边,手里纺着纱线,
赞赏地吟着我的诗,你自语自言:
       ”龙沙爱着我,当我正美貌年华。“

       你的女仆再不会那么冷漠,
虽然在操劳之后她睡意方酣,
听你见说起龙沙,她也会醒转,
       用永生不朽为你的名字祈福。

       我将长鸣地下,化做无形的幽灵;
我将安息在香桃木的树荫;
而你会成为老妇人蜷缩炉边,
       痛惜我的爱情,悔恨自己的骄矜。

你若信我言,活着吧,不必等明天,
请从今天起采摘生命的朵朵玫瑰。



                        十


       看见你坐在你的表姐眼前,
她娇美如黎明女神。而你像太阳神,
我以为看见的是两朵花艳丽同等,
       在毗连的岸边竞相绽现。

       安热汶独一无二,俊俏而圣洁,
她看了我一眼,飞快如闪电;
而你却似乎慵倦而朦胧欲眠,
       不屑于投给我哪怕仅只是一瞥。

       低首下心的人你才愿意同他交谈,
你只想着你自己,除了自己你谁也不爱;
忧郁愁苦的你全部不理睬,
       好像不需要别人来追求、来爱恋。

惧怕着你的沉默,我羞愧地离开,
还担心我的敬礼会将你冒犯。



                      十三



       为了让你的光荣泽被原野,
先于它嵌进一棵树,升向天庭,
一面倾洒着美酒请求诸神的庇荫,
       我向你的名字呈现这美好的水泉。

       牧人们,不要让毛色洁白的羊群
到泉边吃草!泉边将会有百里香开放,
那种花,它主人的命运可悲惨万状,
       而爱伦之泉永不会被人忘情。

       夏季里过路人可以在这儿休息,
安坐草地,阴凉中弹唱成千只歌曲,
歌唱爱伦,唱我对她的思念。
       谁喝这泉水,谁就会满心爱恋,

他喝水时,水中会有股火焰腾起,
和我心头的火焰一般,灼热无比。

                                       陈敬容译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7 00:4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龙沙          致爱伦(四首) 陈敬容译、美人,我们去看玫瑰、我给您献上一束、犹如看见枝头上的花         张放译


美人,我们去看玫瑰


美人,我们去看玫瑰,
她今晨刚刚开放,
她鲜红的衣裙在阳光下闪光;
今晚我们去看她是否
已经失去鲜红的褶裙,
还有那和你一样娇嫩的模样。

咳!您看她周围的地上,
美人啊,这如同眨眼之间,
业已凋落了她美丽的花瓣!
噢,大自然真是很心的后妈,
因为如此美丽动人的花,
从早晨到傍晚就结束生涯!

因此,假如您相信我,亲爱的,
趁您风华正茂,
趁您美妙年华,
要抓住啊,要抓住您的青春:
就象这朵玫瑰的命运,
老年将使您的容貌不再动人。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7 00:45:30 | 显示全部楼层
龙沙          致爱伦(四首) 陈敬容译、美人,我们去看玫瑰、我给您献上一束、犹如看见枝头上的花         张放译


我给您献上一束


我给您献上一束怒放的花,
这是我刚才亲手选择;
假如今晚不把它们采撷,
明天它们就会落地凋谢。

这对您无疑是个榜样,
您的美貌虽正婀娜多姿,
将会迅速地凋落枯黄,
就象那花朵一样陡然消失。

时光在流逝,亲人呀,时光在流逝,
哎呀!流逝的不是时光而是我们自己,
不久我们将栖身在墓地里;

而我们正谈论的爱情,
等我们一旦死去将不再有信息,
因此,请爱我吧,趁您正美丽。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8 00: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龙沙          致爱伦(四首) 陈敬容译、美人,我们去看玫瑰、我给您献上一束、犹如看见枝头上的花         张放译


犹如看见枝头上的花  


犹如看见五月枝头上的玫瑰,
花苞初放,竞芳斗艳,
当清晨用它的泪珠把她浇灌,
蓝天也要嫉妒她绝美的容颜。

美神和爱神在花身上停歇,
使花园和草木都散发馨香;
但风吹雨打烈日曝晒,
玫瑰花凋落、枯萎、死亡。

正当你妙龄情窦初开,
大地与上天给你增添风采,
可命运把你杀害,使你安息化做了尘埃。

为给你送葬,请收下我的眼泪和哭泣,
为使你的身躯不管生死都保持玫瑰的美丽,
这满罐的奶,这满篮的花,请收下这心意。

                                                  张放译

龙沙(Pierre de Ronsard,1524-1585)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8 02: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果          哦,回忆、明天,天刚蒙蒙亮          王聿蔚译



哦,回忆


哦,回忆!春天!晨光!
和暧的光辉温馨而又凄凉!
——当她正在天真的孩提时代,
她的妹妹还是个稚气的小姑娘。

你知道吗?那里有一座小山,
蒙利农和圣勒把它夹在中间,
山坡上有一处别致的庭院,
下临幽暗的树林,上有蔚蓝的青天。

我们曾在那里生活在一起,——
回忆往事我总感到心荡神怡!
每天我伫立有窗口谛听,
她在外面轻轻地玩耍嬉戏。

她踏着清晨的露珠东奔西跑,
为了不惊动我她不闹也不吵。
我呢,我从不把窗扉打开,
免得她看见我便逃之夭夭。

弟弟们在微笑……这纯净的黎明!
万物都在清新的摇篮里歌唱心声,
我的一家同大自然亲密拥抱,
我的孩子和小鸟儿吐诉深情。

我轻轻一咳,她倏地勇气倍增,
她走上前来,脚步细碎轻盈。
“我把孩子们全留在下面了,”
她告诉我,神色那么一本正经。

不管她扎紧小辫还是头发披散,
也不管我兴高采烈还是郁郁寡欢,
我把她当作圣女来崇拜,
她是我眼里的一位天仙。

整整一天我们一道玩耍,
啊,迷人的游戏、亲昵的谈话!
晚间,因为她是孩子们的老大,
便冲我直叫:“爸爸,来呀,来呀!”

“我们把椅子搬过来给你,
给我们讲个故事,你依不依?”
我看见那一双双天使的眼睛,
快乐的光芒在闪闪熠熠。

于是我把骇人的谋杀大讲特讲,
信口编出的故事倒也意味深长,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暗影,
杜撰的人物便一下浮现在心上。

四张甜甜的脸蛋上总挂着笑容,
他们这种年经正应该其乐融融。
我讲起了才智非凡的侏儒,
终于战胜愚蠢残暴的巨凶。

我简直象阿利奥斯托与荷马,
一首史诗随口说来不在话下。
而当我讲述时,他们的妈妈
正凝神地看着他们笑语喧哗。

灯影下读书的是他们的外公,
有时抬起头来注视他们活动。
而我透过那扇沉重的窗口,
隐约望见了天边的一抹夜空。


 楼主| 发表于 2025-11-28 12: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雨果          哦,回忆、明天,天刚蒙蒙亮          王聿蔚译


明天,天刚蒙蒙亮



明天,天刚蒙蒙亮,田野泛起白光,
我要走了,我知道你正把我盼望。
你瞧,我要穿过树林、翻过山岗,
我不能总是把你锭地撇在一旁。

我将迈步前往,神思恍惚,两眼无光,
看不见一丝动静,听不到一声音响,
躬着腰叉着手,独自一人向前闯,
我满腹忧伤啊,白天黑夜全是一样。

金色的晚霞渐渐消散,我没有留意,
点点白帆飘向阿尔芙勒,我无心观赏。
而一旦匆匆赶到你那长眠的墓穴,
我便把一束鲜花在你的身边安放。



 楼主| 发表于 2025-12-2 15: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戈蒂耶      乌鸫、春天最初的微笑、老近卫队的老兵、阿那克里翁诗体抒情小诗、冬季的幻想、亡女的玩具    钱春绮译

乌鸫


一只小鸟在枝头歌唱,
在覆盖着白霜的草上,
穿着黄靴和黑燕尾服,
欣然跳跃,充满了希望。

这是乌鸫,轻信的歌手,
它不知道日历和春秋,
它梦想太阳,在二月里
悠扬地唱起四月的赞歌。

可是风雨来了;阿维河
使蓝色的罗讷河发黄,
沙龙里拉上波斯花布,
宾客都围在火炉之旁。

群山肩头披上白鼬皮,
仿佛一些开庭的法官,
白色的法庭正在审查
一桩冬季延长的案件。

它擦亮了自己的翅膀,
乌鸫继续唱它的歌曲;
它坚信着年轻的季节,
不管飘雪、降雾和下雨。

它埋怨懒洋洋的曙光,
在床上躺得那样久长,
它又训斥那畏寒的花,
催促姗姗来迟的春光。

它看到阴影后的阳光;
它象个信徒,在对所里,
对寂寞的祭台和内殿,
总坚持信心瞻仰上帝。

它对自然有信心,因为,
它有感知法规的本能。
好鸟,谁嘲笑你的哲学,
他还不及你这样聪明!
 楼主| 发表于 2025-12-2 15:0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戈蒂耶      乌鸫、春天最初的微笑、老近卫队的老兵、阿那克里翁诗体抒情小诗、冬季的幻想、亡女的玩具    钱春绮译


春天最初的微笑


当世人干他们的丑事,
正在气喘吁吁地奔忙,
微笑的三月冒着大雨,
暗地去准备迎接春光。

他替那些小小的雏菊,
趁一切都在睡乡小休,
偷偷烫平它们的领饰,
雕刻它们的黄金纽扣。

他走进果园和葡萄园,
象个私自做假发的人,
拿着一个天鹅绒粉扑,
给扁桃树扑上了白粉。

大自然还在床上睡觉,
他已降临寂寞的园里,
给那些蔷薇花苞系上
碧绿色的丝绒紧身衣。

他编制试唱练习歌曲,
给乌鸫低声吹着口哨,
他给牧场撒下雪花莲,
又给树林里撒下薰草。

在那竖耳静听的雄鹿
就饮的泉边的水芹上,
他用隐藏而不露的手
拨着铃兰的银色铃铛。

他把颜色鲜红的草莓
放在草下,让你去采摘,
又用树叶编一顶草帽,
给你遮挡炎炎的烈日。

然后,当他把工作做完,
他的统治也接近尾声,
他就面向四月的大门,
说道:“你可以来了,阳春!”

 楼主| 发表于 2025-12-4 09: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戈蒂耶      乌鸫、春天最初的微笑、老近卫队的老兵、阿那克里翁诗体抒情小诗、冬季的幻想、亡女的玩具    钱春绮译

老近卫队的老兵


烦恼驱使我离开房间,
出去沿着林荫路散步,
正碰上十二月的天气,
寒风细雨,还飘着迷雾;

我看到了奇妙的场面,
一些幽灵逃出了冥府,
在大白天,冒着毛毛雨,
正在走过泥泞的街路。

可是,通常,只有在夜间,
在那德国的月光下面
在废墟上的古塔楼里,
才能看到幽灵们出现;

爱尔芬也在夜间出来,
拖曳着湿漉漉的袍边,
把那跳得累死的舞伴
一同抬到睡莲的下面;

在柴德利茨的谣曲里,
也在夜间才举行阅兵,
奥斯特利茨的幽灵们,
由皇帝的英灵去点清。

可是,就在体育馆剧场
和那杂耍剧场的附近,
没有裹着雾气的尸衣,
溅满泥浆、湿透的幽灵!

露着满是牙垢的黄牙,
长满青苔的脑壳,竟然
在巴黎,蒙玛特尔街上,
在正午时成群地出现!

这倒是值得注目之事:
三个老近卫兵的幻影,
穿着当年近卫兵军装,
还有两个轻骑兵幽灵!

简直象那一幅石版画,
完全用光线描绘而成,
被拉费神化的死者们
一面走,一面叫:拿破仑!

这并不是被夜鼓之声
所唤醒的阵亡的将士,
而是些老部队的老兵
纪念伟大的归葬节日。

自从那一次大战以来,
有的瘦了,也有的胖了;
从前合身的军装,现在,
示是嫌太大,就是太小。

破旧军装,史诗的遗物,
挂着十字勋章的圣衣,
这种英雄的滑稽样子,
显得比皇袍更加美丽!

在脱毛的褐色军帽上,
无力的羽毛轻轻颤动,
破旧的上装被虫蛀过,
还有子弹留下的破洞。

太宽的皮裤在股骨上
形成成千上百的皱褶,
生锈的军刀,真是重荷,
不是刨地,就碰着墙壁;

也有个胖得非常离奇,
费了大劲把钮扣钮好,
佩人字肩章的老英雄,
成了不倒翁,令人发笑。

别笑他们,朋友,对这些
连荷马也创造不出的
一部《伊利翁之歌》中的
阿喀琉斯要脱帽敬礼。

你要尊敬他们的白头!
年龄的皱纹刻在他们
在各处晒黑的额头上,
紧接着留下的旧疤痕。

他们黑得离奇的皮肤,
说明阳光灼人的埃及;
在他们的白头发上面,
还覆着俄罗斯的白雪。

他们手抖,无疑,是由于
培雷西那河过分严寒;
他们腿瘸,因为从开罗
走到维尔那实在路远。

他们瘫痪,因为在战地
只能用旗帜裹住睡觉;
他们的衣袖不能转运,
因为肩膀被炮弹打掉。

玩童追随着他们大笑,
我们可不要嘲笑他们;
他们是白天,我们却象
黄昏时分,或许是夜深。

别人健忘,他们却记得!
红枪骑兵和蓝掷弹兵,
象走向独一神的祭台,
他们向着纪念柱前进。

在那边,庆幸劫后余生,
并以长期的苦难自豪,
他们会感到破衣下面,
还有法国的心脏在跳。

因此,我流出欢笑之泪,
看这狂欢佳节的队伍,
帝国的假面舞的人群,
象早晨舞会一样过去;

还有那只大军的雄鹰,
在充满它飞影的空际,
从如火的光轮底子上,
在他们头上张开金翅。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8:5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戈蒂耶      乌鸫、春天最初的微笑、老近卫队的老兵、阿那克里翁诗体抒情小诗、冬季的幻想、亡女的玩具    钱春绮译


阿那克里翁诗体抒情小诗


为了让我喜爱你,哦,诗人,
别用过分的热情吓走了
我所喜爱的畏怯的鸽子
向羞得发红的天空飞掉。

在小径上面走动的小鸟,
听到小声音也吓得逃跑;
我的热情也生长着翅膀,
如果去追它,也就此飞掉。

象赫耳墨斯石像般沉默,
去到林荫的小路上坐下,
你马上就会看到那小鸟
从树上飞下,一点也不害怕。

你的额角会感到在近旁,
随着一阵阵袭来的凉风,
有一双翅膀扑扑飞动着,
在那白色的大漩涡之中。

那只被养得驯服的鸽子。
它会扑过来,飞上你肩头,
它那带有玫瑰色的嘴尖,
会陶然将你的亲吻享受。




 楼主| 发表于 2025-12-5 08:53: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戈蒂耶      乌鸫、春天最初的微笑、老近卫队的老兵、阿那克里翁诗体抒情小诗、冬季的幻想、亡女的玩具    钱春绮译


冬季的幻想



鼻子通红,面色苍白,
对着冰块乐谱架子,
严冬在演奏着它的
四季四重奏的主题。

它用没把握在声音
歌唱着颤抖的老调,
冻僵的脚打着拍子,
同时为取暖而跺脚。

象韩德尔在抖动时
落下假发上的发粉,
从严冬的白颈项上
也飘落下白雪纷纷。



杜勒利宫的水池里,
浮游的天鹅也受冻,
树木象在仙境里面,
打扮得象银丝细工。

盆子里都开出霜花,
在披着白网的林荫;
雪上看到一只一只
鸟儿的星形的脚印。

短衫维纳斯、福咯翁
两人并排的台座上,
严冬放上克洛狄翁
《怕冷的女人》做雕像。



树下女行人都披上
貂皮、白鼬皮、灰鼠皮,
怕冷的大理石女神
也都被上冬季大衣。

海生的维纳斯穿上
带有风帽的皮大衣;
弱不经风的弗洛拉
把手插在皮手笼里。

科瓦塞沃、库斯图的
牧羊姑娘也要御寒,
脖子围上毛皮围巾,
还披上轻便的披肩。

四  

北国给巴黎的时装
罩上沉甸甸的大衣,
象斯库提亚男人给
雅典女郎罩上熊皮。

在帕尔来拉给严冬
披好的冬季服装上,
都带有俄国奢华的
皮衣上的香根草香。

在裸体爱神们当中
当维纳斯露出玉体,
脱下红棕色有毛皮,
闺房里就充满乐意。



戴上保护你的面纱,
不管嫉妒的人观瞧,
在雪天外出,要当心
安达卢西亚的秀脚;

白雪会象模子一样,
铸下你可爱的足印,
在你脚踏的白毯上,
会铭刻下你的芳名。

忧郁的丈夫跟踪它,
会找到你香巢之中,
那儿,普绪刻跟阿摩
抱在一起,脸色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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