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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5-30 06: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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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9 06: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悖论》中所折射出的诗学

       观云忘我

悖论

仅用苍凉难以描绘那些过去的荒原
河泡的水纹
隐藏北边疆的神秘。黑土地广阔如男人
解开衣扣的胸怀
草原的风,暴露出大荒的密码
而我们视而不见
昨天令人怀念。但昨天
我们又是多么渺小和缺乏远见,甚至不如当年荒原中
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草
那湿地的一只被镰刀砍伤的
马舌子怨恨我们,今天
它的后代已无家可归
最终我们只能自己对自己怜悯
自然将把它的密码锁进抽屉
然后对我们的后人说
“那些寻求富庶的人
随着荒火和犁远去,自动失去返回的船票”
荒漠,将成为
他们的墓地
自会员作坊推出跟踪天荒专题后,一直要求天荒一隅提交有关个人创作简历和诗论的文稿,以完善这期跟踪,但始终没有见到。无奈之下,只好从天荒一隅的诗篇中寻找。一般的说来一个诗人的诗观或多或少地都会透露在他的诗行里。诗观与人生观有关,这之间不划=号,但其必定是有内联的,而诗人的人生观十有七八是会折射在他的诗中的。天荒一隅作为一个书写自然的诗人,他的诗作也不例外。从《悖论》这首诗中,我们就找到了它。这首诗的关键词仍然是多次出现在他诗中的“密码”一词,这里用为大荒的密码,其它还有自然的密码、生存的密码乃至生殖的密码等等,那么这个密码就是诗人试图解析和表达的,也是天荒在其写作中所一再追寻的目标。
诗人热爱自然,热爱生活,恪守生存,这是天荒一隅的诗所给予我们的教导,我之所用教导这个词,是因为当下的诗歌写作确实需要接受这一教育。天荒的诗是自由体,其书写也是相对自由的,这样就少了许多诗学教条的束缚,而直至诗学的内核——和谐与自然。他的诗没有用韵,节奏感也不太明显,但他的诗十分平和,宛如那沉默的黑土地和缓缓流淌的江流,他的诗不师先锋,不是因为他的保守而是因为他的积极和主动,他不套近乎这个炽热得发炀的词汇,先锋派所致力的是对生活和生存的反动和骨子里的诅咒,这在天荒诗作中简直是不可能的。先锋的本意是走在前面的人,是探索者与开路先锋,是为未来寻找方向的人,自有人类以来,先锋就是受人类景仰而拥戴的,一个先锋之后往往有大群的人,但现代先锋尤其是现代派之后的先锋是不为人推崇的,他们所指向的是人类早已认识了的自私,躁动与喧嚣,是个人主义的远离人生的一次孤独的旅程,注意没有冒险,后现代主义的先锋不是在激情之下,不是批判,是智者的一场无聊的游戏,消磨和打发时光,他们是不会冒什么违禁风险的。这样的伪先锋通常只在诗歌内偷换概念,在形式上大做文章,而内容他们太多了望而却步。之所以在这儿陈列“先锋”是因为天荒一隅在这首诗中虽然只字未提却无所不在地渗透出的对之的批判和警示。
借自然之口,陈述诗学,讲述诗宗。是天荒这首诗的曲笔。为什么不直接陈述呢?一个很简单的理由,直接的陈述锋芒太露容易引发争论,而争论总会浪费太多的时间,天荒一隅已到了浪费不起时间的年龄,这时候所最需要的是做自已的事,让他人说去吧。我想如果不是中成的一再催促他是不会发贴这样醒目的标题的——《悖论》。在这首诗中天荒以自然为背景,阐述违背自然的必将受到自然的惩处,“荒漠,将成为
/他们的墓地”这个警示是严厉的,在天荒那么多描写黑土地的诗篇里,这样的句式是罕见的。这里所阐述的不是回归自然的命题,而是敬畏自然和遵守自然规律的命题,也是只字未提的诗的命题。
“仅用苍凉难以描绘那些过去的荒原/河泡的水纹隐藏北边疆的神秘/黑土地广阔如男人解开衣扣的胸怀(这够现代的了)/草原的风,暴露出大荒的密码/而我们视而不见”苍凉是悲壮的,但这个苍凉是自然和人类所付出的超级代价而得来的恶报之果,是自然留给人类警示的一部分,这“大荒的密码”当然是仅用苍凉所难以描绘的,个中密码需要我们细心的解析从而引发人类发自内心的震颤。“荒原”我们可以理解为北大荒式的荒原,也可以理解为自艾略特以来的诗歌荒原,还可以引申为在人类不断“作业”下的日益趋向荒芜的现代荒原,精神的,物质的。过去呈现在我们的眼底,“而我们视而不见”诗人一开始就毫不迟疑的把他的批判直呈给读者,这个读者当然不是普通的读者而是诗人的同行——所有真切写作诗歌的诗人,以引起足够的重视而不能再视而不见。
昨天令人怀念。“过去了的将成为美好的回忆”(普希金语)在大自然至达新的和谐,时间治愈创伤之后,人类总是丢掉疮疤忘了痛的。“但昨天”诗人是自审的,他肩负着原本不是他个人的责任,在努力地探解大荒与人类行为之间的密码,
“我们又是多么渺小和缺乏远见,甚至不如当年荒原中一颗微不足道的小草”是的,纵然荒芜,但造物仍在以他的生殖力修复自然,小如一棵微不足道的小草都在坚持着坚守的信念,而人类只有“镰刀”,这里的镰刀是个双关语既是劳动的工具,也是破坏的利器。“那湿地的一只被镰刀砍伤的马舌子怨恨我们,今天它的后代已无家可归”自然的密码,诗的密码,今天的诗界不是一样地被视为诗人无归的诗界吗?年青的诗歌作者深陷在无诗的迷途而苦苦地追求诗歌,崛起诗界的“三个不屑”不正体现为人类对自然的不屑和视而不见吗?为什么要视而不见?你们明明看到了为什么还是视而不见?!诗人用他独特的智慧情感,进一步地引导读者敬畏自然、遵守自然规则,同时也是告诫诗歌作者,敬畏诗歌,遵守诗歌规则而不能总是非诗歌化地写作诗歌。其必然的结果正如同人类的滥砍滥伐一样“最终我们只能自己对自己怜悯/自然将把它的密码锁进抽屉”自然(诗歌)的密码只有对敬畏自然(诗歌)人解析,
然后对我们的后人说
“那些寻求富庶的人
随着荒火和犁远去,自动失去返回的船票”
荒漠,将成为
他们的墓地
为什么要对我们的后人说而不对我们的当下讲呢?这是因为当下正陷在故意的视而不见之中,已“自动失去返回的船票”,震慑!多么精确的辟喻。他们,这一代人——荒漠,将成为他们的墓地。是的,我们别无选择地陷入了诗的荒漠的迷惘。本诗所召示的不仅是大荒的密码,也因“悖论”二字而揭示为诗荒的密码。不,时间还来得及弥补我们的过失,只要我们不再视而不见,只要我们从不屑中解放回来,从敬畏自然中回归自然,从敬畏诗歌中回归诗歌。而不是在“开拓”的滥砍滥伐,先锋的非诗中梦想所谓的回归。
天荒一隅太诚俯了,这一篇诗之大论竟然巧藏在他的惯用的题材里。仅题以《悖论》二字。非凡的天荒!天荒一隅是一个实践于行的诗人,对于此篇我没有进行深入的祥释,只叙述了个大概,和把这张金银凳的两面都挪给大家看看,我们多读读他的诗作吧,将会进一步领略自然的奥妙,解析她的密码,从而实践我们的诗歌写作。

                观云忘我
                2009-6-7于中国成人文学论坛
发表于 2009-6-9 06:14:15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冬日诗篇



这雪来得快,走得也快
快过村子四起的炊烟
时光久了,难免生疏
就像见到江边的柞树
忘记了他的骨质,本就坚硬

雪后的天空,只有老鹞子在盘旋
也许它在唤醒
曾经的旧事
时光短如雪堆下新挖的空洞
稍瞬即失

飘忽的风,使屋顶的雪一块一块坍塌
雾凇开了,又落,
这些熟悉的景物,不再熟悉
就如同你我
差点搭错时光的列车



冬日的夜晚,长于白昼
它给予月亮更多闪耀光辉的时间
银色的江湾
在这样的夜晚愈加消瘦
江冰映出夜的孤寒

一個孤单的人兒脱去臃肿
手握雪团,如把握一树梨花
只是融化的雪水
从指缝间滴落成冰

你说我是个愚笨的人
不象那些精灵,有那么多心眼
可又不缺乏乡村小子的浪漫
捉弄起村里的妮子
让人心如火燎般的舒坦



江岸上,野玫瑰的枝条
挣扎出雪毯
玫瑰果在月光下失去红色
枝条上,尖锐的刺挑着雪
如白莲花开放

树冠的雪很难掩盖
松树的苍翠
一只白兔钻过灌木丛
一会就了无踪影
而你正是撞击我心胸的玉兔

江畔的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在树梢缭绕歌唱
一树银花,几只喜鹊
勾引江村糊里糊塗的少年




让我们一起口含一块江冰
如母亲给我们的薄荷
佳酿从心上掠过,惹得满脸潮红
加几滴冰凉的江水
用这冬季的花粉酿就甜蜜

雪滩坦步走来的人,难以屏住气息
在这个料峭的冬夜
他将在隆起的江冰之上
用心镌刻诗意
但他又怕乱了你的芳心

你的形象,因距离而美好
你的心地如此善良,你这个小女人
我想对你说,还怕说了此
而忘了彼。就像那一回
差一点耽误了你的行程




小鹿穿过树林在雪原追逐
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
如缤纷落地的梅花
其中有关爱情的悲伤
只有冬季的爱才可以承担

雪后的村庄,空气不再潮湿
阳光下,紅妆素裹的冰河
变得温柔如初
爱像溪水冻结的冰湖
在江滩无限延伸

塞北的雪总是那么晶莹
农田里面被遗忘的稻草人
仍然头戴草帽
摇头晃脑地向刚落下的麻雀
讲述冬天的风景

2008/01/16
发表于 2009-6-9 06: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组诗:黑龙江诗抄——黑水谣》

◆怀念从黄昏开始

白云飘来。又悄悄远去
这个多事的黄昏
让我想起多年前那艘轮船
想起它穿过黑龙江的峡口

怀念就这样开始。更多的景象相继发生
雷声过后是雨
雨过后,夕阳再度照亮江岸
春天的叶子越加苍翠

彩虹倚于山峦深处。达子香染上七彩
最后一片雪,与雨相融
船舷边的人心情像塞北的春天
过程奇特

子夜,船的水轮扑打扑打不知疲倦
而孤单使一个故事失眠
月光从窗口照进船舱
忧伤旁边出现一个更加忧伤的影子
2008/03/06




◆在花瓣缝隙倾听夜色

远方的草丛,长进最后的夕阳
东山顶上
惨淡的月亮升起
江坡,紫龙胆花瓣悄悄收拢
这时候一种柔软的声音
在花间生长

时光回到了久远的村庄
沙滩上,夜话低语
那声音比春天最后的雪
还要轻盈
而相约,如走漏的风声在田野刮起

大江的水,沿脚跟流进血管
花蕊随叶子
在花瓣缝隙倾听夜色
风停下来,江依然无语
月归于沉寂
梦里江村让一段佳话变得如此轻易
2008/03/06


◆我躺在沙滩上看雁过长空

远处的江水已成绿色
天空依旧蔚蓝
雁从来不在这里盘旋
总是在这一飞而过

这个春天也是一样
它们在天上摆布的不同阵形
都被我一一看破
可是对于它们到底要去往何方我却一无所知
2008/03/09


◆枯叶长上羽毛

江岸顶上全是柞树,树枝桠上
黄色的芽孢已长出新绿。
黑龙江的早春
那些干枯的秋叶再也无法挂在树梢。
江风吹来,它们各自去寻找
自己的归宿。

黄昏来时,在狭长的树林里
我对那些叶子说,“你们长上羽毛吧,
褐色的就行”
我希望你们飞入我的梦
把我带回曾经的村庄
2008/03/09




◆叙述在早春

江湾,矮树林,啄木鸟渐次敲击树干
雾散去,一池流沙
讲述村里的故事
屋檐下那根榆木扁担挑起一世风雨

光阴在记忆中鲜活如初
祖先的墓地和矮小的茅屋周围同样荒凉
前人用镐开荒,用牛犁地
黑土成为立家之本……

村头,被雷折断的老松依旧苍翠
可庙宇的瓦早已破碎
铁轱辘的马车
再也无力拉动江村前行

江岸上,刺玫瑰如花衣裳修饰春天
老柞树所剩无几的残叶
正落草为寇
“后生啊,请你续写江村春天的故事”
2008、03、11


◆在黄昏想起斧头柳条以及筐

光阴在黄昏流逝,大江两岸在缓慢变暖
天空的颜色
像江里的流冰,开始透明
绿色逐渐成为树林和田野的主题

温暖与寒冷只能在字典里白头偕老
而我们已经习惯离去
当年斧头柳条以及筐
只是树木成长过程中的一次意外

一些朴素的话语,更具有神秘的力量
曾经的劳累、失落和暗伤
已成浮云
在这个季节春风聚集了更大的能量

城市的黄昏无法与江边的黄昏相比
每一座楼
都在另一座楼的阴影里生活
难以交流可以让你在夜晚泪流满面
2008/03/10


◆村事

江边的村庄和江心的岛上,刺玫瑰
粉红的花朵早已开放
正像童年的时光
在不断修正村庄的记忆

西面的山岗,狐狸在夜晚炼丹
受伤的马鹿
死于饮水的河边
野狼不怕村头土墙上石灰涂抹的白圈圈

村南的河套,山楂开花而紫藤带雨
湿地野荷玉立
芦花未开
水芹菜高过塔头墩上的三楞草

村庄的命运,像田头燃烧的秸棵
死了生,生了灭
生生不息
而梦中的犁杖仍弯如晓月
2008、03、12


◆一生,注定在江上度过

无论如何,见了黑龙江就再没有爱过其它的河
春雨时节,盼望开江
听流冰轰隆隆的撞击声响

秋天,寒露一来,岸成了五花山
就打点行装,告别媳妇
住到江心岛,去与海的使者相会

一生的本事,就是摇起木桨
把歌谣
写在浪花上,让心愿流向大海

能像鱼那样生活,就像大马哈那样
洄游到死,绝无怨言
就这么,命中注定要在江上度过
2008、03、18


◆鱼汛传向春天深处

喇叭花爬上打渔房的篱笆,晾晒的渔网
飘出熟悉的味道
菜园的小世界
采花粉的蝴蝶比园里的花更鲜艳

冒雾的江面,闻几声鸟鸣
江湾,闪了腰肢
拉网的汉子门,哼哼叽叽轮番拉动纲绳
老大把木桩掘进滩里

网中拥挤的鱼,乱了方寸
燕穿柳林
把花絮扇落在地
开江的鱼汛已传向春天深处
2008、03、13


◆大江这个舞台,难以演出一个稳当的戏剧

江中旋转的水,方向一度迷失
破旧的木船和桨
被黑褐色掩盖去松木的本色
网、浮漂和铅坠
再次因为漩涡变换了位置

进程是否继续,弄得我这个
半路出家的渔夫
不知所措
船周围陷阱四伏
大江这个舞台,难以演出一个稳当的戏剧

天低云暗,只有远处
山和云的缝隙有几丝光线穿过
这遥远的光
让人感到希望尚存
险滩与意志、激流与坚强会通过桨实现统一
2008年3月24日
发表于 2009-6-9 06: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你的水流——我的血

从下车那一刻起,我们都已不是少年
我们已被称做接受再教育的
知识青年
农民们扭秧歌欢迎我们
我们呼向贫下中农学习致敬的口号
他们帮我们扛行李拎网兜
安排我们去西厢房居住
我们对这个新家充满兴趣

让我倍感新奇的主要是江
是离房子不远的江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如同看到
朦胧很久的恋人
在瞬间清晰。燃烧的激情从体内
呼啸而出
使这个严寒的冬天变得倍加温暖

夜越来越短。春天,哗哗的雨
使这条蛰伏的龙
在一夜之间苏醒。真的,那些覆盖长龙的冰
在不经意间,突然断裂,滔滔东去
自然的如同母亲分娩
这一年一度的过程,让我慢慢学会
经营人生的快乐和痛苦  
  
而现在,我依然很难知道
我们是被逼迫而来,还是上天使然
其里内幕就让它继续神秘吧
我想说的是四季无休止的轮回
让你谈不上是爱冬季,还是更爱春天
大江啊,只要想起你
就像水草还原了缘短情长的水里生活
  
究竟是大江让我的一生,有了传奇
还是我的到来使你更富有色彩
反正我把初夜权给了你
生平第一声“我爱你”就是在你的岸上
声嘶力竭呼喊给你的
我把情给了你,你却把你的魂给了我
从此,你的水流——我的血
流淌周身
  2008/04/20

◆黑石路
院墙上爬满茂密的紫藤,细碎的花
一片一片锦簇着
爬到顶端的藤萝,细嫩的芽依然蓬勃向上
海风有些潮湿。墙延伸花也延伸

墙外的空地工人在修小花园
两个女人在锄林间杂草。黑石路在海边弯曲
墙与马路间月季次第开放,时有
暗香扑鼻。

2号院的后门面朝大海,自动门半开。门口
两个卫兵精干的像雕塑,一人面南一人面西
里面的别墅小巧,楼房庄重
那个散步的老人一准是退休的将军

海滨路上,推自行车的女人时而拦住行人
推销自己烤干的海星
潮水退去,沙滩宽阔了许多
一群少男少女追逐嬉戏,弄湿了鞋和衣衫

老式渔船停泊在海湾,长长的缆绳牢牢拴住
路边的铁栏杆。船家女人在路边招揽
乍来的游人出海打渔,这个游乐项目
一次一小时拉一网才一百元

我与老伴第一次来北戴河
第一次在黑石路散步第一次在这里下海
我想,这也是最后一次。因为
一个人不会第二次进入同一个大海

◇情系深秋

比起树林,比起草地,我可能
更爱田野里的小兽,飞翔的鸟以及
江里的鱼
实际上我更爱穿过山野的大江本身

你看,那黑得透明的水
从峡谷飘来,多像闪亮的丝带
江边饮水的小鹿
洄游的鲑鱼以及岸上盛开的野菊
争着在九月描绘秋的画卷

这个季节,我更想用自己笨拙的身体
作笔,涂抹秋天
快些泼上金黄的油彩,染熟庄稼
再用行草写上一行
——情系乡野,爱在深秋
2008.09.26




◇秋季,适宜赞美回归的雁

我时常拿自己与那些自然界的
生物相比。妄图闯入
她们的情感空间,向她们
倾诉衷肠

我曾幻想与洁白的鹅,比翼飞翔
她们认为——
我是灰色的,不必在这个季节起程

秋季,适宜赞美回归的雁
你在远方又何苦
将我折磨?
你看那在天空翱翔的鸢都总在家园盘旋
2008.09.26




◇女真遗址

泥土中,碎瓷折射夕日光泽
模糊的蓝残存于瓦砾
荒土渗透的符码须臾成灰。云隙间
灵光暗淡
椁木已朽
族人面目黑如泥炭

曾经燃烧的兽皮书
如酒般醇厚
每个页码都被大地的焰苗解析。时光
在彼岸闪烁
红尘与江湖都在失去原有的亮度。惟独
那些青花味道,被把玩者眺望
2008.09.26




◇秋天的酒

秋若有酒,我就到江畔把酒临风
醉红秋的每一片叶子。
再喝一口,就唤醒水里的妖精
询问当年我所赠的菊花瓣
是否还夹在书中?

九月,还有谁流落它乡
连东去的江水
都已经成熟。流水
带走的是浮尘,沉下的是思绪
平淡日子犹可珍惜

满树红果:我那冤家是否还在
2008.09.23

隆冬辞 (3首)

□冬日的审判


冬日黄昏,阳光倾斜。江冰崩裂出新的缝隙
江滩留下风的指痕
寒从西来。向下滑
雪像一群恶魔压上江的躯体
水在冰下颤抖
裂缝传出悲鸣,与岸上的村庄共振

声音的影子,用力刺穿
茅屋的泥墙
墙皮脱落的黄如同我的皮肤
书生百无一用
朝堂无人眷顾。荒沿土路蔓延

贫寒倒立。一群面壁的小人儿不再孤独
思想里的红
信誓旦旦,而后成为罪证
理想
在夜间分解,纷纷叛逃
白骨刻画的年轮毫无血色

青春在雪中遗失。潜伏的心灵
在忠诚里背叛
秋的树叶
偶尔被风折腾出雪面
记忆顽固。墓碑
在难忘的岁月低下头颅
2008.11.10


□在劫难逃

严寒从平原走过。时光弹奏出变调的音符
梦幻是多余的
我们穿清一色的带补丁的服装
向往
帽子上订上五星

夜间,手捧雪花的仙子
身体充满苦力
身影
模糊不清
这是那个时代的童话

雪野尽处。林间冬青翠得比冰晶莹
工棚里
少年一病不起,他的名字
很有时代特色,感觉像一个职业革命者

那些曾有生命力的叶子蛰伏在厚雪下
等待死亡。没有告别
春天还远
现在谈论新生还为时过早

青灰色的粗瓷碗倒满雪水
木头在油桶燃烧
毡靴絮满乌拉草
裹脚布——述说两面人的真相

山谷,泉已封冻。鱼吸冰中的氧
动物该冬眠的冬眠
该迁徙的迁徙
雪地空留骨头的脚印
故事,今生今世何时结尾

落日前路途已尽,狐狸与虎带着梦幻
走向地狱
2008.11.13


□隆冬辞

风扬起鞭子驱赶冷,平原匆忙换上
白色冬装
严寒咬紧牙关。物候在阳光下颤抖
生死悠关的时节
国度,成为自由王国
山鸡的新羽毛。愈加靓丽
野兔在霜上写生
枯叶下,野果侥幸逃生
鹰盘旋成黑色的闪电。刺向天空

猫头鹰似睡非睡。乌鸦混进鸽子的队伍
田埂退尽稻香
稻草人已被遗弃。一群麻雀
掠过他的草帽
月如铜镜,冷得退去以往的颜色
村庄里,炊烟
在屋顶姿意伸展
打谷场,水银灯亮起
光芒穿透
脱谷机尾部的灰尘,我等一族成为尘埃里的精灵
2008.11.13
发表于 2009-6-9 06:24:14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命运之水(组诗)

冬拉长了路的影子

冬拉长了路的影子
白马挣脱缰绳,在雪上飞
风霜中我双眼凄迷
夜晚,白色依然笼罩田野和村庄

雪下,藏着流年微微的苦
小狐狸冰清玉洁
她说——
我们不要再忧伤了

别让冬日的好时光逝去
爱可以穿过严寒布置的迷局
在曲折里
还原当初的温度
2008.12.25


回家

夜晚水悄无声息。黄色的月亮
挂在东岸。船体是白色的
水轮机械,扑打隐隐约约的生气
船喘着粗气,缓缓爬行

舷窗透露的光悄悄驶向江南
汽笛划破潮湿的空气
叫醒入睡的村庄
夜色进入约定的情节

一阵风把秋天刮上甲板
码头简陋的只剩下沙滩
回家的人为什么在跳板上颤抖
莫非你还在忧伤?
2008.12.22


命运之水
我时常梦见雾中的江
停泊的轮船。水鸟慢悠悠飞着

一个模糊的影子,兰色的影子
她撇出鱼线穿透无形的墙

鱼线跌入平静的水面,发出美妙的声音
然后向江述说故事的来龙去脉

我像一条笨拙的鱼
在她拎着的水桶里喘息

她再次停下来,往桶里添命运之水
雾散去。新的一天我们相依为命
2008.12.16


倒回去的日子

日子倒回去,杜鹃在树丛喋血
草的色彩随时光变换
干枯成为归宿。江水黑得透明
季风打破村庄的静谧

远方的城市喧闹不止
古树横卧于地
石板路疙疙瘩瘩,鸽子在广场飞上飞下
教堂不知牧师去那里布道

猫头鹰飞进黑夜。铜铃叮当
电车在铁轨上擦火花,末班车消失
魔术师在路灯下变幻灵魂的痕迹

时间的曲线在夜幕下改变
命运的轨道满是锈迹
满城的丁香成为春天的记忆
2008.12.17


流星

雪夜毕竟没有那么深沉
一曲未了,我便接住了流星

我问——你从哪里来
她说——你看天边那淡淡的河,那水都是星

我将湮灭,我多想骑上一匹马,和你
一起回江村,听听冰河下的水声
2008.12.18


故园

岸边,礁石已被浪吞噬多年
春秋三度
水磨亮了桨

江边的路,车辙忽左忽右
那场雨
种下一片沙滩
裤脚,泥已在心里干涸

云影子飘过,江悄悄地哭了
她的水柔软起来
情真意切。而我
在他乡也已泪流满面
2008.12.19

寄居于水边

水在流,云影子不动
阳光沉下去
红卵石从江底下飘起来
水草上岸
鱼游向幽深之处
季风漂来清凉的颜色

沙滩空无一人
两行深浅不一的脚印,存在记忆里
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夕阳即落
我想重回江村
寄居于水边的石屋子底下


大杨树

江边,大杨树像老人
留恋陈年的景色
它聆听秋天拖拉机的突突声
如同欣赏以往
奔驰的马蹄得得

庄稼把财富藏进村庄
百年的炊烟
因时光改变了味道
村边的江
像锦绣,默默把心思
漂向更远的地方


逃逸的爱

许多人说,那日子是闪光的
就如阳光下的江面
青春在水流深处
流淌。江纯洁成我的心地

岸上的野花开了又谢。花香断断续续
随风弥漫
爱情在江滩和田野绕过
一个圈子,又一个圈子

黄昏时光,秋波发出爱的信息
虚幻的光晕伸手可及。爱飘来
心看到未来
身体却不由自主,再次逃逸
2008.12.8


听风

我走在屋后的江坡上
听四十年前的风
或者更早。老柳树枝条摇摆不定
淡淡的云,遮住太阳
风从东南吹来
波涛打浑了沙滩
浪,成了黄色的花朵

码头一如既往,在风里沉默
缆绳,绷紧了船夫的臂膀
迎风而回的船
让我感到许多看不见的手
在暗中与人类较量
那些飘零的叶子
在水中沉下去,又漂上来
2008.12.9


时光

远处传来轮船的突突声
几点灯光——
跌进水里
船,倒影模糊
江散发出白天的温度

江岸,草丛,灌木
龙胆、桔梗与榛讲述各自开花的故事
子房里种子暗自生长
日夜积累
从春到秋的香

三更过后,星星滴下露水
不知何时村庄已升起第一缕炊烟
2008.12.10




腊月弹琴,震落云彩
她踏云而归
洒下一地梨花
江、村庄以及远方的山野
以膜拜的姿态
恭迎她
那些儿童,喜欢地
跃进银色的海
像一叶叶小舟,划破水面
每到这个季节
想起这些——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2008.12.12


回家的路在心里敞开

北风穿过雪野。烟炮像咆哮的海
挡住回村的路
心被弹回来。血
尚有温度
冬季的确没有路。寒冷在野草间
穿动。马的哈气
像一缕青烟萦绕于江岸

雪已漫过爬犁
我以老人的身份甩掉
狐狸皮的帽子。又一年的路
需要勇气去闯开
前途如此,命运如此
再甩一鞭子——
回家的路便会在心里敞开
2008.12.12


把忧伤刻在黑龙江的冰上

那个寒冷的地方再次被大雪封闭
祈祷是多余的
腊月,仙女扔下白色的绢花
江滩边缘,小篝火已被点燃
等待一场虚无的雨
我在这里爱过一回,而现依然在远方思念

这里春天的雷总是响得很晚
要等待冻土融化
那时候我能做的一切
就是回到夜晚,与你一起坐在江边的雪滩上
偷着狂欢
让冰雪洗净身上的灰尘
让星星点亮我们的灵魂

你靠在我的臂膀上
如同靠在牡丹亭的玉石栏杆上
我问你是否还记得我写给你的第一封信
(那时侯羞于把它称为情书)
你说——
那些个字热得已在心里烧掉,我只好把离别的忧伤
刻在黑龙江晶莹的冰上

2008.12.13


雪乡

雪踩着腊月的韵脚,在江面上跳跃
这个季节不容易识破红尘。天使——
成为江村的稻草人,缓缓述说农事
村庄被风吹向远方。乡亲们已不再
戴狗皮帽子御寒。被遗弃的秸杆
被雪掩埋。牛在栏里直起腰来
目送拉运鲜奶的汽车远去

羊群啃食江坡上露出雪面的枯草
几只喜鹊在江滩散步,为银色的
冰面梳妆。砖房的门窗
贴上大红喜字,展示乡村甜蜜的生活
合作社又被重新提起
围坐在火炉旁的七个乡亲
正在营业执照登记表上签字画押

农闲让人感觉冬季漫长
宰杀年猪的豪叫打破小村宁静
生活需要盐。天空高远
界江愈加狭窄,姑娘春风满面
在俄罗斯打工的老乡——
你可听见了来自家乡的鸡犬之声?
2008.12.14


在河口

冰雪封江。山谷深处的溪流
在河口,浇出一片冰湖
野鹿长鸣,松针纷纷落雪

天初晴。江成为甜蜜的草地
旅友的红帐篷
如一焰火,在雪野燃烧

一阵风吹来落日前的风景
我多想攀上悬崖
——看看鹰起飞的地方
2008.12.14


从不言爱

田头那片灌木,蚁穴隆起
王者画地为牢,疏松的黑土瞬间透出坚硬
刀在叶上磨。风毫无耐性
林蛙栖与小乔木枝桠
榛子躲在叶子后面,质地坚如牙齿
田鼠在与秋天玩脑筋急转弯

收割庄稼的女人,像野玫瑰
从不言爱,只打花语
她称野草莓为高粱果
管男人叫掌柜的,有时候也叫当家的
多数时候叫——
“哎,哎——”
2008.12.15
发表于 2009-6-9 06:26:14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少年游(组诗)

◇少年游

天上的云,飘得昏昏欲睡
草垛上大公鸡沉默不语
老牛在反刍。
江里鱼群在冰下游来游去
羊群在路上
黄狗不回来。

乌鸦继续飞,偶尔叫几声。
雪掩盖了一行脚印
无奈被寂寞收留。
一只花猫眯缝着眼睛
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树
然后继续沉睡。

天又要下雪。
村里的大喇叭不再播音。
雪天
知青们有机会休息。
白马想脱缰而去。
我也是。


◇怀念一群乌鸦

雪已停。作为主人,它的心在天上飞
在晨曦里
一群黑色的花飞向另一山头
羽毛划破寒冷
早春有些蓬松,阳光使树上冬眠的叶子
复活

欢快的歌传来回声,新鲜气味
惊醒结冻的风景
我的鸦--
我的天使,黑色的闪。击破冰河最后的沉闷
春水啊,我送你东去
连同清澈如乌鸦般的黑色


◇金沟

翻过那道山,风就消失了
山谷深不可测
岩石上的划痕,记录着什么
碎石,流沙
隐藏的密码即将揭秘

那些沙被翻来覆去,淘啊淘
我看到
那些闪光的,并不都是金子
那些白骨
滴下的泪,也在闪光


◇沧桑的针叶开始失去冬的颜色

雪已成烟。干枯的枝条折断疲惫
冰如明镜--照映流水往年的梦

夕阳正涂抹二月黄昏
雪野的脚印归隐山林

山脊,柔软的光抚慰树林的伤疤
土地深处,影子依然冰冷如初

风在分离。尘埃透露淡淡的味道
沧桑的针叶开始失去冬的颜色


◇早春

江上尽是冰
田野,那些雪刚落下来就化了
仿佛小村在滴落委屈一冬的泪水

飞过这座山以后,她开始盘旋
风带来南方的信息
她以为早春的雪是一场甘霖

她的眼睛,注视着远方
她的手总是揪紧游子的风筝


◇残雪

这一切发生在早春,田野还有残雪
迎春花悄悄伸展稚嫩的身躯

在江边,有些冰
滴着泪--留恋沙滩

水上漂泊的树枝儿,沉下去
又浮上来。像我饱经风霜的骨头

这江曲折成了一首歌,我时常唱它
可它的水,如时光难以倒流


◇抹了春光一地

乍暖还寒时候
雪再次白了村,白了路,白了田地
在冷空气中
那些简单的六角符号屏住呼吸
飞翔
生怕露了迷底

飘落。与草根拥吻,那些元素
杂乱无章,层层叠叠
有一些被风吹走
在轻盈里消融
雪不是绿。雪浓于水

种子还在默读无语的诗
绿已悄无声息探出身子
不知道为谁
抹了春光一地


◇风在尚存的叶子间怀旧

一群喜鹊飞过江边的树林
冬季之前,红透的叶子
铺满沙滩。
秋霜使那些挂在树枝桠上的果实
越加殷红。

风在尚存的叶子间怀旧。
远行的船在返航时
桅上的灯,被早来的寒流击中。
船尾。木桨在倾听
浪开花的声音。

秋水无痕。受伤的日子,是谁
已在心底刻上终生的痛?
一切已晚。
封江之前,我把诗写在难以触摸的秋水上


◇等待

盘旋的小路进入树林
雪使山雀迷茫。
蜂窝悬垂在蒿草上,蜂王已死
鲁冰花相恋到死仍纠缠不休。

石上,青苔干枯。雪在夜晚到来
山路弯弯。穿过道路的树根
裸露在外。
野芍药把爱藏在土里,等待春天萌发。

雪温柔到融化,诗暴露了世界的真相
诗人忧天的样子实在可笑。


◇一到江边,我就被水溶化

一到江边,我就被水溶化。云掉在我身边
飘啊飘
无人划动的船在云中行
驶向更淡的蓝
她在岸上的抛下的石,击中了我。碎了水中的云彩
水花
溅到船上,一片芳香,仿佛春花开放

一时间,船成了花船。
水花消失
我又空空如也
我向岸上喊--
亲爱的,请再击中我一次


◇曾经幻想

清晨的鸟鸣。有如欢快的歌
略带忧伤
那是往事。江村的早晨就是这样
院子里,海棠花开
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
与春天交谈

而我们这些知青
如雨后刚攻出地面的蘑菇
还不谙世事
但理想却像大江那么宽阔
忧郁都随流水而去

天空总是蓝的,飘动的云
洁白无暇
远方的家也在云里
我常幻想
长上翅膀飞上天


◇钥匙

我打开身体上的一个的伤疤,取出一把
锈蚀的钥匙
但是我不敢打开那个盒子
我不知隐藏的秘密
会不会让我昏厥
我已经清瘦的难以承受新的击打

这个季节使人活力尽失
灰色的天空
仿佛一张阴郁的脸
福音堂屋顶,十字架上的雪
掩盖了褐色
那些信徒在唱诗--
靡靡歌声
让我若有所思,我的钥匙发出光亮


◇书写草根艳情

山崖伸出十指,从云端摘下几串藤叶
槐树的嫩芽,在春日下疯长
象牙白,槐花甜过往年的黄昏。

数着钟声,夕阳就红了
江绕过山崖。日子不再饥渴
午夜,月光饱满。

树根在暗中呼吸急促,抽枝吐叶。
夜莺轻盈飞翔,低声歌唱,寻觅迷人的夜色
我一头扎向黑土深处,去书写草根的艳情


◇故乡

门前。溪流依旧潺潺长流
只是那棵槐
在门前愈加苍老。院墙,青砖潮湿
墙根,银白卤盐
露出童年微苦的味道……

田头,金针花黄成一墩
麦苗返青
那水车还在吗--
踏板上,是否还有我的小脚印留下的
黄泥巴的原色?


◇复活

等待蒿草的枝条上钻出细碎的绿。
命的意志
轮回。
那些杂种还在寒冷里
发抖,等待。
雪成为繁茂的源泉。狼
荆棘。貌似毒辣

春季充满生命的药水。
复活
成为永恒的主题。那些越过冬季的禽兽
羽,毛,脱落。
河开了,江开了
鱼要飞跃。罂粟开花了
我要带着美丽和毒药飞翔

  
◆春天的稻草人

清晨。我握着锄头上路,田里
露水用内部的闪光,聚集濛濛的雾

稻草人在田埂席地而卧。他被昨天的鸟击倒
他依然咬紧牙关,等待我的到来

他的躯体充满潮湿的声音。他的草帽
急于去往夏天,摇摆稻禾

他不想沉沦,他幻想自拨。他想像诗人
在沮丧中吟诵几行诗句,以激励自己

我告诉他--
一场关于鸟的争执还在继续......


◆指向天空的枝,在这场雪后开始萌动
指向天空的枝,在这场雪后开始萌动
松香冻结的味道被春风雕刻
由于风,原野上小兽的足迹不再清晰

灌木叶子覆盖的坚果,面孔生疏
小路旁,懵懂少年留在雪地上的心
还未被爱神的弓箭击中

强烈的阳光瞬间跌入树丛的黑暗
石雕冷峻,表情一如既往
南来的燕,却捎来万种风情


◆春一来,又是一番风景
夕阳下,柞树的干叶子鲜红无比
林间--
蚂蚁堆隆起的雪宛如冬的乳

夫妻树,纠缠的越来越紧
深爱如初
他滚在山雪里,忘情于雪的纯净

微风和煦,晚冬无比安宁
远方,她轮廓含混不清
正等待一场春雨,洗涤尘埃

黄昏的树林,适于回想往事
人已老
可春一来,又是一番风景


◆旅行意象

想象。持续的旅行,在沙漠或草丛或水边
情景真切到画师最后的画布,油彩味儿渐浓

篝火的火。颜色难以调配,借助于刻刀
才可能在夏季以前完成。这时候你需要选择--

乘坐车马、船、爬犁,或者骑温顺的骆驼
雪是结冻的海。充满云彩抖落的坏笑

猎豹匍匐在地,躯体的斑纹时而模糊时而妖艳
蟒蛇的信子探寻着未知的前途,看似盲目

蜃楼敲响时刻的晚钟。胡杨树千年的躯干下
红蚂蚁匆忙挖掘黄昏的洞穴。我在摇晃

在那些遥远的地方,我不可能听见你在说什么
故乡的柿子树开始凋零,我想那涩涩的味道


◆内陆河

天马,或者那些铜兽总是从天空
驮走乌云
仅仅剩下阳光和风。
黄沙,滚烫。柔软的丝绸
铺开戈壁辽阔的冷漠

大漠张开大口,喝尽
内陆河,走来走去的水。
白骨,只有在夜间
闪烁荧光。
河床里,漂浮过的陈年旧报,字迹全无。


◆亦可耕耘

一只鸟从树丛弹出,另一只却从云中
掉下来。
层层叠叠的叶,隐藏了一些秘密
花枝探出身子
阳光丢下一些碎片。

野蜂钻进花心,屏住呼吸
风露出惊异的表情。
与春天对话,除了温暖还需要
水份
我像蚯蚓,总是在黑土里耕耘。

2009年2-3月于萝北
发表于 2009-6-9 06:2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山魂(组诗)

林中游

在这之前,我在森林里游荡
我像黑熊一样经常翻越山梁
我游过宽阔的河,有些晕
我并不知道我的黑灰黑灰的皮毛
冲洗后会更加闪亮
这是随机的,对此我并无任何预期

我的动作总是迟缓的让人难以忍受
因为是春天,我的脚底板被河滩硌得生疼
沟塘的景色,使我的目光有些游移
山崖上杜鹃花开了,还有黄蜂游戏其间
向前,我的家是前面的洞穴
那里火已熄灭,但是还有一些先人残留的灰烬

自然不接受乞求的目光,所以灾难
要靠绿色对抗。我的情人
从南方来,她会揭示春天的秘密
她的羽毛与我的皮毛是同样的颜色
她的头巾如白云的碎片,这一点
我十分清楚。而我帽子的颜色随她去想象

在这个季节,她总愿意与我说一些
林中的故事,讲松树在返青
桦树有时候会滴酸涩的泪。讲鸠占鹊巢
以及其它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
对此,我只能无言地侧耳倾听
对不合逻辑的东西,我向来无法表述清楚
2009-4-5 2:18:19


一夜居


绿色的旗飘荡如海,悬崖上丁香无语
松枝旁逸,扯住路过的云
一页天书
顷刻被写上祭祀文章。远山无痕

夕光,穿越林间缝隙。苍鹰
再次遁入夜色
这个洞悉世事的行者
停止流浪,让夜晚的风一退再退

月亮出,针叶疯长
小兴安岭之夜,尽是松香芬芳
小兽酣睡,山禽无眠
而我只与罕达罕一同栖居
2009-4-6 3:48:57


盗花贼

那浩瀚的森林,从旷古走来
它及它的影子
言说的故事只可意会
无数的落叶,腐烂的或将要腐烂的
散落在林间
情深至潮湿的土

几只恐龙在岩石里不肯醒来
它们的卵
映现小兴安岭沧桑的遥远
那个时刻,时间被窒息
今天岩峰的杜鹃花再次缤纷落地
鸟儿却占尽高枝

落日山林,岚烟漫过来,云霞愈加暗淡
晚春,你涌入山谷的谜团
撞向我的思绪,这无语的诗歌
——我似懂非懂,我只有学着盗花贼
等待夜晚,开始飞行
去寻觅遗失的瞬间
2009-4-7 3:11:13


青山恋越靠近山脊,我越渺小。我钻进一棵红松里
过向往的生活。
面对那么大的海,针叶更绿了
鹿在山间鸣,
鱼在水里游,还有那么多的鸟飞飞落落。
我说什么呢,这么好的春光
就让我在树上,开淡绿的花
做下青果
身披美好的外壳。然后静静等待
秋和成熟的那一刻。
2009-4-8 5:48:29


山魂
走近树林,灵魂出窍。它游荡到哪里
难以知晓。
幻觉的轨道,留有点点墨迹
被雾携带的信息以月色的速度穿越山谷。  
我如植物人,在迷雾里思考
身上的空洞如何长出新芽
雾消散之后
残留的阴影也会散去吗?
我的灵魂正成为一棵成熟的树
山脊,别想与我断绝联系。
缠绕我的五味子
正把女性麻辣的味道,添进红润的果实。
“喂--”,一树冲出冬天的山楂花
叫醒了我。山魂
在一瞬间附体
这山岭,这满山的绿,叫我难以脱身。
2009-4-12 3:57:01


杜鹃紫
山雪消融。那些水,多情地渗入林的领地
多余的,就汇聚在山脚
它们默默地滋润
如观音玉瓶里的圣水,点绿了大山梁小山脊
那些兴安杜鹃,兴奋的就像我的孙女见到奶奶
漫山遍野地开
那姿势,起初还有些扭捏,后来
就露出万种风情
这挺好,这正是我的预期,春天了
色彩,总是越多越好
可我更偏爱——
杜鹃那淡淡的紫,这薄纱不用风吹
就在山林间舞动个不停
把我一冬的相思,一冬的爱释放得那么自如
演绎得那样贴切,连我心里那点暗暗的忧伤
她都不肯放过,你这这紫玉般的花啊
2009-4-9 4:10:11

熊瞎子
那只熊在蹒跚,它的脚掌像这个春天
真的薄了
它不在意被河边的卵石硌痛。它看着水里
流去的的冰有些感慨。天空晴朗
山里暖了,可度过冬天
并不简单。它感觉
毛发上还粘着树洞里古松的香
这些味道,或许比暖更亲切
2009-4-10 4:34:52

汤旺河
河流是森林的情人,她绕着山转来转去
与小兴安岭
相依为命。她的爱悄无声息
并不随冰雪消融而淡漠
春像一片纱再次覆盖山岭
使月光都带些绿。清粼粼的水
愈加迷幻,那些深褐色的石头
到了这个季节,才唱永恒的旋律
河里的鱼游着游着就留下
一些故事,这小精灵
听从山召唤,用好看的尾巴写轻灵的诗
那些句子把河水闪成一片一片
2009-4-10 5:02:38

清明雪
也许为了让人怀念,雪不肯在暖里融化
意料之中的悲伤是必须接受的现实
飞行的云在山岭上空连绵
在灰暗的天空下,雁鱼贯而过
它们熟悉的声音剪碎了云
雪花扬扬洒洒,还未落地
便消失在山林里。这场雪  山难以预见
它以苍老迎接雪的透明
雪或雨都是上苍的赐予,生命不在乎荒凉
我作为独行兽走在一个人的山岭
断断续续的雨夹着雪,洗去世俗的尘埃
我以半个主人的身份等待森林恢复生机
2009-4-11 3:54:03

茅兰沟
茅兰沟。说那女子是仙,她沐浴过的野水,在这季节
被满山红
吐了一池春意,在春天不适合考证那女子的身份
这些随意而落的水,裹着早春的寒气
茅兰沟。太子身躯突兀,玉山雾罩
那衣也绿,冠也绿,绿的
朦朦胧胧
人随一屡清风,飘入太虚幻境了
茅兰沟。将军为何在断崖请缨,一张画图
如何裹住鼓角声声?
峭壁险梯,原木小桥,空留
一个大英雄的不解之谜
这就是茅兰沟,日出远山红腾火,近来云水
淡如烟,漫山松影
用几声鸟鸣,抽出春芽
--哦,茅兰沟,老妪,石老妪也勾魂哟
2009-4-11 8:21:14
注:茅兰沟小兴安岭一景区,有仙女池、太子峰、石老妪、将军请缨等景观。
发表于 2009-6-9 06:3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山·水·情谣 (飘然选天荒诗)

初夏及其他

初夏

夏越来越近,春花有些伤感。而绿正在深下去
那些馨香挂在播种的篮子上
她用她的手唤起种子再生的欲望。

清晨,雁总是按照生物的时钟衔来朝霞
悠扬坠落的雁鸣,催发渺小的生命。
黑色的土地,用自己的乳哺育万物。

夏从不问津你从哪里来,是人类种植的谷粒
还是风吹来的什么野种子
她用她的温度勾画自然,搭建一座座乡野的桥。  

复苏有些笨拙,新生以卑微的声音,与江
组合大自然的又一个声部
夏为这个旋律欢欣,她喜欢你在她的襁褓中诞生。  
2009-4-26 4:52:44


夏夜素描

后山上,夏天已经形成,绿叶掩盖
山门,褐色的藤条泛起绿
相互缠绕。
黄昏后,上弦月升起。我寄希望于榆树开花。

每一枚榆树钱都被岁月绣上斑痕
野草莓有酸涩味道
到这个季节,我必进入森林
蕨类朝天伸出猫科脚掌。

古木脱落的皮在潮湿里腐烂
灌木茂盛。松花蛇初醒,蝴蝶与茧吻别
风起露落
这次轮回兴盛在夏夜。雾盖住了多少迷茫。
2009-5-2 8:54:54

真迹(外二首)

◆密码

天空透明。秋
渗出一滴成熟,叶片的脉络愈加清晰
黄的、红的或很黑的
绒毛。纷纷脱落
大地从不拒绝任何色彩
金光——十月的符号
透露凄凉中的暖

野蜂在狂舞,螳螂已经死去
一把镰刀
比划着一个秋天
每块土地都呈现浓郁的颜色
谷穗熟弯了腰
这个季节,万物都面临死亡
却又在以各种方式储存
生命的密码




◆猎物

午后的喷泉把秋喷得可地都是
阳光躲入凄凉
云彩里的刺消解了田野更多的热
蚯蚓不再郁闷
留鸟的歌唱不断添加新意
有消息说,深秋
它们成为这片森林最后的主人

貌似结局的时节,沼泽以水代酒
廉价的宴席里
那些熟悉的水鸟与秋水言说启程前的道别
秋风用看不见的手把芦荡染成新色
冷漠的色调使季节的篱笆再次倒塌
草原暗藏起秋的美丽
蜘蛛在最后的忙碌中编织倾斜的雨丝
我成为网中渺小的猎物
2008.10.6




◆真迹

到了九月,秋如剪刀
在江面剪出无形的火,而后
隐没于苍茫的老林
仅在江滩留下,无痕的遗址
那些浪淘出的沙
在黄昏疯长
一尊朝岸生长的石头,已经成熟
百年字迹依稀,盈歌阻断了鹰路

那匹温柔的鹰,此前还很犀利
明天,也许我与海东青
迎头相遇,可林中已无禽兽可猎 
遍布树上的水声,其实
来自远古。走过这个
秋季,我将与期待已久的历史真迹
擦身而过。心,再次返回
如今的虚无
2008.10.9
发表于 2009-6-9 06:35:0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想在天荒一隅的诗里舞蹈》

         小雪


天荒一隅:
  很诗意的情话,小雪的就是小雪的,那印记如此鲜明,别人学不来。问好!



哥,我就叫小雪了,也不再寻思大雪或雪上加霜,你怎么想?因为,因为我知道小兴安岭的每一场雪,都会把我埋个实实在在,而你,在雪地上行走的诗人啊,可曾在意沙沙的雪响……
你的足迹有如千斤巨石,在我的身上烙下那深深的脚印,直到又一场雪将这烙印掩藏,我呵护着在雪被里,温暖在我的心房,你就是我的梦想啊:有一天我能在你的诗行里舞蹈,像我的爱人把我举在头顶或膜拜在天上。



雪在天荒一隅的诗行中舞蹈了……
你看,风已平静雪如处子/我们该一醉方休;
初雪蘸着和风,悄悄把冬韵写在江面上;
雪野尽处。林间冬青翠得比冰晶莹;
雪踩着腊月的韵脚,在江面上跳跃/这个季节不容易识破红尘;
这雪来得快,走得也快;
雪后的天空,只有老鹞子在盘旋;
飘忽的风,使屋顶的雪一块一块坍;
枝条上,尖锐的刺挑着雪/如白莲花开放;
树冠的雪很难掩盖/松树的苍翠;
小鹿穿过树林在雪原追逐/雪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如缤纷落地的梅花/其中有关爱情的悲伤/只有冬季的爱才可以承担;
……



啊,我贪婪地摘着天荒诗中的雪句,初雪、雪野、雪地、雪滩、雪原、雪后……但是,但是我寻不见小雪呵!
呵呵,我忘了,我真的忘了,见惯了大雪的天荒怎会书写起小雪呢?小雪的轻盈,小雪的无踪,小雪的飘零,小雪的迷茫,小雪的无奈啊……
在大兴安岭,在小兴安岭,雪一下来就成了漫天的大雪,呀,如果我叫大雪多好!我叫大雪,天荒,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雪如处子一醉方休!”
天荒,圆我的好梦吧,让我——小雪,在你的诗行里,和作你的韵律跳一次轻盈的舞蹈,就一次,一次就够了。
这不是我的轻薄啊,因为我知道:纵然是小雪也不可——贪婪诗人的怜爱!
我为我的那么多兄弟姐弟们能在天荒一隅的诗行里团聚而欢喜若狂。
天荒,我就是那个可以称你为同志又可以称你为哥的诗友小雪。你,这林海雪原中的诗人哪,你就是我心中的英雄老杨(杨子荣)!
发表于 2009-6-9 06:3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盗花贼》之天荒兄写意

       文/观云忘我

盗花贼

那浩瀚的森林,从旷古走来
它及它的影子
言说的故事只可意会
无数的落叶,腐烂的或将要腐烂的
散落在林间
情深至潮湿的土

几只恐龙在岩石里不肯醒来
它们的卵
映现小兴安岭沧桑的遥远
那个时刻,时间被窒息
今天岩峰的杜鹃花再次缤纷落地
鸟儿却占尽高枝

落日山林,岚烟漫过来,云霞愈加暗淡
晚春,你涌入山谷的谜团
撞向我的思绪,这无语的诗歌
——我似懂非懂,我只有学着盗花贼
等待夜晚,开始飞行
去寻觅遗失的瞬间
2009-4-7 3:11:13

  如此浓墨重彩的诗章,若不曾身临其境,如何写得出来!我笨拙的秃笔啊,又如何解析此等华章?小兴安岭沧桑的遥远此刻正展示在我的眼前,浩瀚的森林,从旷古走来/言说的故事只可意会,观云忘我一个自诩的诗的忠诚的读者,此刻早已词不达意。
  无数的落叶,腐烂的或将要腐烂的/散落在林间/情深至潮湿的土,我只能俯伏在你的足下尽情地吮吸那恒古的气息。大自然啊,你造就的万古生灵至今仍在生生不息,纵使有一族成为化石,哪一朝的苏醒,他的热血也将喷薄而出。时间被窒息,不解的生态之迷,在这儿我又一次读懂了先贤杞人式的忧天。
  天荒,好一句今天岩峰的杜鹃花再次缤纷落地/鸟儿却占尽高枝,那昔日彼此共存的鸟语花香如今已成为不再,这浑然的一转,人与自然的主题被揭示出来,笔力苍凉而雄健。
  落日山林,岚烟漫过来,云霞愈加暗淡浓墨之后水浸成诗,似近尤远,似远更近,明暗交替如织。晚春,至此又揭另一题旨——惜春之作——用此等阳刚笔法而竟令人浑然不觉,令人叹服。
     结句:我只有学着盗花贼/等待夜晚,开始飞行/去寻觅遗失的瞬间,此结尤见诗人之诚实,可见天荒兄人品忠厚无匹!此盗花贼非彼盗花贼,乃诗人也。盗花贼——诗人,其共同之处在夜行,所以可以通用一下,又粘合了前面的杜鹃花再次缤纷落地和惜春之主题,可谓极尽工笔!去寻觅遗失的瞬间,这个瞬间不是别的而是直指灵感。观云之所以激赏此篇所析射出的作者人品的高贵,就在诗人结句中毫不掩饰地道出了灵感在那一瞬间的遗失。作者在面对大自然的造化之功时的木然——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诗人也然。
  综观此诗,人在大自然面前,形如赤子,你涌入山谷的谜团/撞向我的思绪,这无语的诗歌/——我似懂非懂,诗品、人品熔于一炉。天荒此作纯以灵性胜!
发表于 2009-6-9 06:40: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上篇在转贴后,原有排列格式有了点变化,请看原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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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9 06:43:29 | 显示全部楼层
行吟在黑龙江畔的江村诗人——孔祥忠

          文/山城子
  
  我没有到过黑龙江,但那里的历史太深刻了我的印象。也是年轻时太爱读些杂书,知道了清朝外交官行程三个月,与沙皇俄国使臣签订了一个公平的《尼布楚条约》。那时的泱泱大国,主权与领土覆盖了整个的黑龙江流域,绝非现在的以江为界。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个什么概念?想起江东六十四屯事件何等悲惨——大批同胞被列强驱赶到江里,然后排枪射击,无辜的炎黄子孙的血,把一江的水都染红了……而前苏联的文化机构,却给所谓“新土地的开发者”系列影片颁奖,军界则把掠夺中国土地,烤食中国幼童的沙俄军官,捧为英雄。那时我擂胸顿足,却只能暗自埋怨中国影界为什么不拍些历史真相的片子,以正国际视听?唉!史实被扭曲了,然也已经历史了!无可奈何花落去——如今是不可以改变的了。幸而还有沿江心以南的大片流域,仍生息着我们的同胞,其中就包括了我要说的行吟在黑龙江畔的江村诗人——孔祥忠。
  
  孔祥忠在网上行走的名字叫天荒一隅。我们相逢在“华语文学网”,相互回帖问候约一年多了。这就是我们既虚拟又真实的全部交往。所以愿意交往,是我喜欢他的诗。天荒兄弟的诗很农家,很日子,很画面,很入耳。读时一如江风拂面,阳光被身,草香袭鼻,鸟啭入耳,惬意着呢——仿佛回到了遥远的东北故土。虽然我的故土与他生活的地方还隔着一个省份,但毕竟是同一的方言,一样的生活与文化习俗,大致相同的景色与分明的四季。相通的部位角落太多,是极易引起共鸣的。
  最近搜到孔祥忠的博客,那儿有他制作的电子诗集,凡25辑700余首诗作。浏览其间,一如走在黑龙江畔,一会儿江村,一会儿船上,一会儿田垄,一会儿庭院,正所谓流连忘返了。于是很想介绍出来,与感兴趣的网上诗友共享——无疑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走进诗人的蹉跎岁月。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是一件历史事情。这于个体生命的功过其实难评。也许正是那样的艰苦与磨难,才使叶辛萌发了《蹉跎岁月》的执意表达,激发了梁晓声《那一片神奇的土地》的灵感。毕竟“青春是一条河”,而这条河在那样的历史条件下恰恰流在了祖国最具体最底层的土地上了。锻炼也好,砥砺也罢,后来锋利了多少知青的执着,敏锐了多少成功者的思维,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他们都揣着乡下练就的底气,而跃跃然于各条战线了的呀!
  
  孔祥忠就是一位老知青。他1968年高中毕业,同年冬天既从萝北县县城去到本县太平沟公社兴东大队插队。这是个与前苏联一江之隔的村落,就在黑龙江边度过了他三年人生最宝贵的时光。那时无心,不料30年后成了他人生宝贵的精神富矿。这两天上网我看到他新贴的诗里仍然念念不忘:“我已完全接受这些完整的日子,我想一生都在那儿/我的形象如我的思想同样闪射光芒/农民已当我是他们的儿子和兄弟,甚至愿意接纳我/做他们的女婿,这一点重要而带有偶然”(《像牛一样活着的感觉》作于2007-12-25)其实,这样真挚的情感,移到当下,是更有现实意义的了,而作为个人,何况还有青春的缠绵植根其中呢?诗人这样的诗,数量颇多,已然成辑,其辑名就是《蹉跎岁月》。
  
  《蹉跎岁月》是孔祥忠25辑电子书的第六辑,存诗近80首。其中的《豆叶黄了的时候》印证了那种缠绵的情感:“豆叶黄了的时候/豆枝开始摇铃/收割时我喜欢/紧挨着你/一起收获金色的大豆/或许还有爱情(2004-3-12)”那时生产队都是集体劳动,男女青年在一起,具有天然的情感吸引力。果然,在《从地里回来》中吸引力就有了发展:“天近黄昏/收工了/停下活计/伙伴们急着/从地里回来/放慢的脚步使他很快掉到/收工队伍最后/他高兴这样/因为村里身穿豆绿色衬衣的姑娘/在后面等他(2004-12-9)”我喜欢这样黑白纪录片一样的表达。如果我是诗中的“他”,该是多么幸福的回忆呀!
  
  诚然,知青上山下乡不是去搞对象(谈恋爱)去了(虽然并不限制),而是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教育什么呢?其实就是要热爱农民,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变成农民的思想感情。
  “江村的人,勤劳勇敢/他们珍惜土地,在地垄沟里刨食儿吃/他们把村子周围的荒地开垦完了/就开江边的,就开江心岛的”(摘自《江村的人》)这是歌颂,当然体现了热爱。这种热爱甚至可以到具体的人。比如《车老板三屁》“三屁是江村很棒的车老板……讲故事才是他的拿手好戏//田间地头马厩/风言风语风趣/小伙听了前仰后合/姑娘听了只把泪滴”一种很赞赏的口吻,最后说“如果他还活着/中央台春节晚会/还论不上本山兄弟”。
  看来,诗人已经把自己放在农民的身份上说是想问题了。
  
  其实,最现实的教育就是劳动本身:“绿色的农田鞋灌满泥水/白纱布的头巾裹着头部/这不是为美观而是为了/防止蚊子小咬瞎虻叮咬/我们的耳朵脖子和脸”“知青和锄头是灭除/杂草的唯一手段/为了吃饱肚皮/我们与草决战”(摘自《知青和锄头是灭草的唯一手段》)毕竟农业劳动是很辛劳的呀——而只有经历辛劳,才知道粮食的得之不易,这才是农民的情感。因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岁月也不全然是“蹉跎”。
  
  ◆走进诗人的江村情结。
  
  说江村,如果专指,不必说就是诗人曾插队的“兴东大队”所在地那个村落了,如果泛指,还包括他9岁随军人父亲前来“军垦”的落脚点形成的村落,以及位于黑龙江畔萝北县的所有村庄。说情结,诗人于2004-10-10写的《住所》一诗,最可表明心迹:“望着街心公园的草坪/那是我40年前的住所/在茅草屋的土炕上/我曾与外婆相拥而睡//而今外婆的骨灰已被/舅舅带回中原我总想/在40年之后取回一捧她的骨灰/连同我自己一起洒在草坪里”。体会一下,还有比这样的心思,更情结的吗?
  
  孔祥忠与共和国同龄,至今春他已生活在这块土地上整整半个世纪了。尽管大学就读期间离开了几年,但心没有离开,因此毕业后他立刻回到了县里继续为“江村”奉献。他热爱这里的江水江风,他热爱这里的花草虫鱼,他热爱这里的朴实与真诚。
  
  “无论如何,见了黑龙江就再没有爱过其它的河/春雨时节,盼望开江/听流冰轰隆隆的撞击声响”(摘自《一生,注定在江上度过》),热爱之情就这样地渗透诗句;
  “冒雾的江面,闻几声鸟鸣/江湾,闪了腰肢/拉网的汉子门,哼哼叽叽轮番拉动纲绳/老大把木桩掘进滩里”(摘自《鱼汛传向春天深处》),热爱之情就这样地抒发;
  “村南的河套,山楂开花而紫藤带雨/湿地野荷玉立/芦花未开/水芹菜高过塔头墩上的三楞草”(摘自《村事》),热爱之情就这样地寄予细腻的景物描写。
  
  诗人更热爱的当然是这片神奇土地上活生生的劳动人民,并将讴歌奉献给他们。
  “春风吹来,田野用手托起/一条大江/村庄不再寂静/女人像上游飘来的冰,晶莹透明”(摘自《江之爱》);“她的红头巾/仿佛雪幕中/燃烧的火/村北面的松树林在轻微地/摇摆着绿色”(摘自《小妹砍柴》)——这是讴歌劳动妇女。
  “这块地是低洼地/有三棱草塔头墩子/还长有苕条/油桦条和柳树毛子/这荒地机车开荒时/树条塔墩绞大犁/那年冬天/老齐头起早贪黑/天天去清荒地”(摘自《老齐头开荒》)——这里讴歌的是典型的老农民。
  
  如果说前边所列举的,是很直白的讴歌,那么孔祥忠于2008年3月19日创作的《春回大江》,则是对劳动人民含蓄地整体歌颂。这首诗只10行如下:
  
  春天先是睡在树叶上,随着春雷
  一下子跌入大江
  从此,春不再脆弱
  不再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她乐在江面,翻起悠悠浪花,唤醒沉睡的岛
  
  她轻晃芳香,熏醒梦境中的水鸟
  打开门窗,让阳光进入船舱
  她抛洒露珠,浸润码头的草地和树林
  让白发苍苍的村庄
  与闪电一起苏醒,绿得露出原来的模样
  
  春天的意像在这里的象征意义,无疑就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性的春天背景中农民的群体形象。“不再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在联产计酬责任承包双层管理的经营体制下,他们大显身手了。于是“乐在江面,翻起悠悠浪花,唤醒沉睡的岛”。
  “轻晃芳香”——那是无数的小麦、玉米、大豆和高粱扬花时节的摇曳吧?
  “抛洒露珠”——那是“阳光”照耀下焕发出来的空前的生产积极性的写照吧?
  “绿得露出原来的模样”——那时政策的温度、湿度、养分都适宜的条件下原本可以呈现的“模样”啊!
  或说没看出来,不就是写的大江春景吗?其实“大江”也是可以有寓意的呀!那不就是中国农业发展脚步的形象写意吗?事实上诗人直接抒写三农发展的篇章颇多:《最后一匹马》、《老齐头开荒》、《广东菜》、《北大荒的老村》、《国际贸易》、《力波开车》等等,诗人欣喜于农业的长足发展,就跳跃在朴实的词语之间。
  
  江村的情结,小里说是热爱农村,热爱农业,热爱农民的情结;大里说就是热爱人民,热爱祖国,热爱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事业的大情结。应当说后面的这个“三热爱”,无疑应是当代中国诗人最基本的感情素养。无此,则是称不起的。
  
  ◆走进诗人的江村语言。
  
  大凡说到诗人,就绕不过说他的诗作,而说诗作又不能不说其诗作的语言。孔祥忠的诗歌语言具有他个人的风格特色。我曾在他的诗帖上留言说:“欣赏天荒兄弟朴实的东北方言的诗性化语言,(正是这种语言)构建了一种娓娓道来的稳健清丽的(文本)风格。”这种抒写江村的朴实而清丽的语言,我们不妨称之为“江村语言”;这种语言形成的风格,也不妨称之为“江村风格”。这一如陶渊明写田园诗,常被人称之为“田园风格”是一样的意思。
  
  说朴实,是东北方言诗性化的朴实。还是走进具体的诗文本来说吧:“昨天,江村还经历着雨雪交加的浩劫/现在一根根无骨的草交错着/一腔腔善良的绿”(摘自《初生的绿》)。这里的“一根根”与“一腔腔”就是东北方言,通常说成“一根”、“一腔”,这里用了叠字格,且与拟人格以及“绿”的词类活用综合在了一起,于是就清丽起来,也鲜活起来了。
  
  “西面的山岗,狐狸在夜晚炼丹/受伤的马鹿/死于饮水的河边/野狼不怕村头土墙上石灰涂抹的白圈圈”(摘自《村事》)这几句朴实得不加任何修饰,只如实地说来,但我喜欢镶嵌进来的“炼丹”(也许写作“恋丹”更为准确——系指犬、狐等类动物的交配)与“白圈圈”(东北儿童的常用语)两个方言词语。这是其它地域听不到的亲切之声。那么,不加任何修饰也可以诗性吗?当然——尽管没有用积极的修辞,但这是一种白描手法的简捷行走,其效果还是很诗性的呀!而地域之声又增强了特点。
  
  地域之声,最能展示地域的语言特点。比如诗中出现了牦牛与格桑花,一下子就会把你的思绪引到雪域高原,若是出现了长鼓舞与金达莱,就会想到延边的风情。同样,说到狍子和乌拉草,就是大小兴安岭啦。孔祥忠的诗歌里,这样的地域语言特点,也随处可见:
  “能像鱼那样生活,就像大马哈那样/洄游到死,绝无怨言/就这么,命中注定要在江上度过”(摘自《一生,注定在江上度过》)——嘿!“大马哈”,只黑龙江里有哇!
  “‘插根筷子就都发芽’的黑土地”(摘自《一树梨花下不再虚构冬天》)——只有黑龙江畔的土地才是黑色的呀!
  “江边的大杨树下,辘轳的井绳/换了一茬又一茬”(摘自《鱼水姻缘》)——辘轳的井绳,自是东三省的村头景物呢!
  “而岛上的窝棚/却越来越低,仿佛被春秋贬为尘埃”(摘自《对江的敬畏由来已久》)——“窝棚”在东北常见,且有许多村庄的名字就叫某某窝棚的。
  “拉网的汉子门,哼哼叽叽轮番拉动纲绳/老大把木桩掘进滩里”(摘自《渔汛传向春天深处》)——“哼哼叽叽”,典型的东北方言,不同场合含义也有些差别的。这里是说他们喊号子的声音,而说话因畏惧而说不清也用这个,有了愁事哼唱排遣,也是这个词语。
  还有“达子香”、“三棱草”、“龙胆紫”、“老柞树”、“马鹿”、“梅花鹿”等等,不仅具有强烈的地域性,出现在句子中,也很有清丽的感觉。
  
  语言的清丽,是指语言表达得干净明白,同时具有韵味不失美丽。
  例如:“子夜,船的水轮扑打扑打不知疲倦/而孤单使一个故事失眠”(摘自《怀念从黄昏开始》)。这样的句子明白如话,然而用了摹声“扑打扑打”和“不知疲倦”、“失眠”的拟人,就使句子悄然美丽起来。
  再如:“江坡,紫龙胆花瓣悄悄收拢/这时候一种柔软的声音/在花间生长”(摘自《在花瓣缝隙倾听夜色》)。这里不仅有紫龙胆花瓣本身的美丽,且因“悄悄”生出许多韵味;同时“声音”也居然可以“生长”,使句子无形中就俏皮起来了。
  又如:“村南的河套,山楂开花而紫藤带雨/湿地野荷玉立/芦花未开/水芹菜高过塔头墩上的三楞草”(摘自《村事》)。这里的语言何等的干净明白,而被苗事物“山楂开花、紫藤带雨、野荷玉立、芦花未开、水芹菜、三楞草”本身就透出了诱人的清芬了。
  
  诚然,或说孔祥忠的诗歌语言一般是普通话的书面语言表达,怎么就成了朴实而清丽的“江村语言”了呢?其实普通话本来就以东北方言为基础的,且他的诗性化又是借助书面语来处理的,因此那样说确实说出了传统风格诗作的共性。然而又不可忽略上述我指出的存在于孔祥忠诗作中具有地域色彩与个人特点的语言趋势。正是这种趋势,构成了他诗歌语言与别家迥然相异的“江村”风格——这就是我走进诗人的诗歌语言之后所获得的强烈印象。
  
  ◆行吟当代的江村诗人。
  
  不想去考证历史上谁第一个称陶渊明为田园诗人的,谁首先呼王维为山水诗人的。我这里却是第一个要称孔祥忠为江村诗人了。或说也没听说过可以这样称呼呀?有什么不可以么?诗经时代有过田园诗人和山水诗人吗?唐代还有边塞诗人,当代军旅诗人又叫得很响,比如周承强。周承祥以抒写军旅生活为主要题材,所以叫他军旅诗人;王维以抒写山水风光为主要题材,所以称为山水诗人;陶潜以写田园题材著名,故称田园诗人。那么,以写江村生活为主要内容的孔祥忠,完全可以依照上述所举,类推为“江村诗人”了。
  
  孔祥忠1949年1月23日出生于河南省济源市。1958年他父亲随十万转业官兵开发北大荒到了黑龙江畔的萝北县。作为随军家属,他也一起到了这个不毛之地,时年9岁。从此,孔祥忠与黑龙江这条祖国北部的大界江结下了50年的不解之缘。他亲眼看到了父辈垦荒开发建设北大荒的艰辛和北大荒现在翻天覆地的变迁,特别是当年插队农村的经历,回想起来总让他感慨万千,很想通过一种形式把对北大荒对黑龙江的情感表现出来。但他一直忙于工作,无暇顾及,直到国家机关大精简提前退下来之后,才有了时间,特别是找到了网络诗歌这个特有的媒介,他就一发而不可收了。
  
  诚然,孔祥忠是从小就喜欢诗歌的,并曾自娱自乐地进行习作。这情形与我仿佛,我也是从小就热爱诗歌,中年也发表过一些传统的直白诗,但真正把诗歌当作一回事,也是近几年上了网开始的。但我至今也没出过集子,而孔祥忠已于2005年出了第一本诗集《窥视太阳》。孔祥忠的诗观是“诗歌应贴近生活,有感而发”。事实上他岂止是贴近,而是完全地沉浸在他热爱的江村的生活当中了。他诗中所反映的江村生活具有历史的跨度,从上个世纪50年代末,直至当今整整五十个春秋,其人民公社—插队落户—文革—工农兵上大学—改革开放--包产到户—多种经营—蔬菜大棚的兴起—产业化经营—农业税费全免—种粮补贴等广泛涉猎,如果整理一下,简直就是一部当代中国农业发展的诗史。
  
  所以这样地了解农村,熟悉黑龙江畔江村的生活,是因为他大学毕业后的工作性质,就一直是为农村服务的。他于萝北县较长时间是在广播电视局任职,那是农村各种信息的集散地呀,后来又到县委办公室、政策研究室、工商局、科委等部门任负责人,那都是农村下情上达,上情下达的机关。这样的工作经历,不仅为其诗作积累了大量的农村素材,同时也为其诗作的健康明朗积累了深厚的思想底蕴。这也正是他“一发不可收拾”,且正以饱满的创作热情,继续行吟在黑龙江畔,继续以其独特的江村语言,大抒特抒他的江村情结的原动力。这原动力的释放,使他在网上不停地贴出具有浓郁的黑龙江畔风情的新的诗作。这让我看到一位既朴实又勤勉的江村诗人,在那“天荒一隅”情深意执地行吟于江岸、江村的令我羡慕、钦慕、仰慕的实实在在的形象呀!
  哦!让我在遥远的西南,在黔中,向当代行吟在黑龙江畔的江村诗人孔祥忠致敬吧!期盼他行走的脚步更加稳健,行吟的诗作更加朴实而清丽。
  2008-4-9/12于黔中文化村
发表于 2009-6-9 06:48:04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天荒一隅的《初夏》

    初夏  

夏越来越近,春花有些伤感。而绿正在深下去
那些馨香挂在播种的篮子上
她用她的手唤起种子再生的欲望。

清晨,雁总是按照生物的时钟衔来朝霞
悠扬坠落的雁鸣,催发渺小的生命。
黑色的土地,用自己的乳哺育万物。

夏从不问津你从哪里来,是人类种植的谷粒
还是风吹来的什么野种子
她用她的温度勾画自然,搭建一座座乡野的桥。  

复苏有些笨拙,新生以卑微的声音,与江
组合大自然的又一个声部
夏为这个旋律欢欣,她喜欢你在她的襁褓中诞生。  
2009-4-26 4:52:44

  春耕夏种秋收冬藏,这四季一年的循球往复,滋养着生生不息的人类。诗人天荒对于自然的挚爱,流动在他的诗行里,在阅读他的诗歌的同时也一次次唤起我对自然的感恩。天荒的诗是自然的平静的,这种平静有如大自然的宁静一样,把浮躁的众生引向崇高,使诗的一次次礼赞,成为诗人对于生存的颂歌。
  在阅读了诗人刚刚完成的大量有关春天的诗作之后再读这篇《初夏》踩着诗行平缓的节拍有如随着自然节律走向了夏天……
  初夏或者春末是容易引发伤感的,前人的诗作这时候表现得更多的是惜春之类的主题。对于这一情感天荒用“春花有些伤感”数字一带而过,因为这不是本诗的主题,诗的主题是随后的一转“而绿正在深下去”衔接得如此自然有如天衣无缝。读天荒的诗有如观赏风景一样,那美不胜收令人陶醉,怡情怡性,但观赏归观赏,自然所付与给人类的需要人类的辛勤劳动做为填充,否则就会荒芜。所以在天荒这些以写景为主的诗作里总是呈现出人类劳动的场景,而且使其成为主体,呼唤生民对于劳动者的追随——劳动是人一生的权利,丧失了劳动力的一是老年人一是残疾人,人类的婴幼儿期童年期不在此类,但几乎在童年,人类就在温习着对劳动的讴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中国是一个农业国,而做为第一产业的农业永远是人类生存的前置,民以食为天。
  “那些馨香挂在播种的篮子上/她用她的手唤起种子再生的欲望。”诗题是初夏,夏种的开始,而种子是去冬的收藏,所以这里用再生一词是何等的精确。诗作是天荒的诗作也是此前收获的诗种的再度播种,这一语双关,让我们对诗人的劳动寄予了更多收成的希望。
  夏,在这首诗里是大自然的代名,大自然是厚爱一切的,无论是谁只要你认真付出你就会有所收获。“夏从不问津你从哪里来,是人类种植的谷粒/还是风吹来的什么野种子/她用她的温度勾画自然,搭建一座座乡野的桥。”桥,是通往彼岸的,是人类至达希望的必经之途,有了桥便“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初夏啊,你让我们憧憬着秋天的果实,也憧憬着天荒更多的诗章。

                   与诗为伍09-04-26记於中国成人诗歌网
发表于 2009-6-9 06: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观云忘我对《夏野》的回复

夏野

每一片叶子上的箴言,在这个季节被植入脉络
风打破树林的缄默,云正把绿色的碎片缝合
与你有关的候鸟,穿过乍醒的山林
白杨树上,越过寒冬的鸟巢铺上新草  

夏野,因渴望而有了诗意。啄木鸟
在叶簇中寻觅往日的家园
它用嘴巴测试树木内部的温度
幸运之树,阳光修补被噬残的年轮

雨后的潮湿唤醒松果的果仁,小生命
萌动的灵魂,在森林中探秘
那些蒸腾的雾霭仿佛子宫里的羊水  
为森林孕育群落多彩的子婴

这个季节,乐园返回寒温带
被寒冷割破的伤口再次被夏愈合
山那边,土地虽有些贫瘠,可小村已经复活
残缺的陶片被掩藏在更深的绿里
2009-4-28 5:15:02

  我沉浸在诗句的阅读中“每一片叶子上的箴言,在这个季节被植入脉络 ”传输着夏野的写真,“风打破树林的缄默,云正把绿色的碎片缝合/与你有关的候鸟,穿过乍醒的山林 /白杨树上,越过寒冬的鸟巢铺上新草”这视野中的新景让春雨洗刷了去冬的蒙尘,正焕发出夏日为筹备新娘新郎忙碌的倩影。
  “夏野,因渴望而有了诗意。”苏醒的万物正因为渴望而醒来,它们朝向勤鸟啄木的方向“在叶簇中寻觅往日的家园/它用嘴巴测试树木内部的温度/幸运之树,阳光修补被噬残的年轮 ”天荒这为啄木鸟专写的一章在本篇中独一无二,再次宣喻了劳动建设家园的释义——纵然被噬残的年轮也能得到修补。
  “雨后的潮湿唤醒松果的果仁,小生命/萌动的灵魂,在森林中探秘/那些蒸腾的雾霭仿佛子宫里的羊水/为森林孕育群落多彩的子婴”我不忍心拆开此节的诗行,虽然我爱不释手地呵护在掌心,但亦不能稍有大意。这大自然神秘的母体,可不能因为我的鲁莽介入而造成她腹中胎儿的早产,夏日的孕妇胎位已经出怀,我只能也象诗人那样守候在她的身旁。
  “这个季节,乐园返回寒温带”忘不了的家园,诗人娴熟的地理用语,把我们的视线从夏日的旷野拉向了他指向的地方——大、小兴安岭,经过春雨如针的缝补“被寒冷割破的伤口再次被夏愈合”就连一向被冷遇的“山那边”自然厚爱一切的主题再度呈现“土地虽有些贫瘠,可小村已经复活/残缺的陶片被掩藏在更深的绿里”与喧哗而热闹的人文景观,现代都市形成的强烈的对照,浮躁的众生恨不能一日拓尽所有的矿床,而自然之母为了那永恒的乳汁,总是尽可能地把一切蕴藏。
  自然之母,夏日的视野啊,我看到了你因为忙碌而开襟的坦怀!
发表于 2009-6-9 06:5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编后

 《跟踪天荒》是经观云提议后所确立的中成第一个会员作品阅读专题。中成论坛这种跟踪阅读的方式,以作者所展示的最新作品为阅读对象,兼顾诗人、作品和诗学,进行一种走近作者,走进作品,阐述诗学的综合论述。
  本专题的目的,就是离作品近此,再近些,直到走进作者创作的原生现场。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的阅读方式,或许会偏离、曲解了作品主题,批评了正确的东西,形成了误读。但有一点必须事先重申的,那就是我们的阅读始终抱着善意和客观的态度,当然我们无法彻底抛弃读者一定程度上的阅读主观性,我们只能尽量减少,而不可能做得完全彻底。
  天荒一隅是目前中成发贴最多的会员之一,他的诗作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是他和他的生活环境的诗性陈述,他爱他的生存环境,我们阅读他的诗歌。
 
     问候天荒!
发表于 2009-6-9 07:05:50 | 显示全部楼层
观云、天荒:

  将飘然而至的选稿,加了一个字改为《山·水·情谣》删节了个别篇目。此外,将观云的“《悖论》中所折射出的诗学”置在篇首,其次为诗选,再其后为阅读文稿。
  对于天荒的诗,今后将会系统地做一次探讨。这期就算缴稿了。

祝安! 

                        与诗为伍
发表于 2019-11-10 06: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温故而知新:

(就我而言)
这里的文论[包括我的]和诗选,都是优秀的。十年了,再过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也毫无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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