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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远去的声音:之二补锅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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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22: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那些远去的声音:之二补锅匠
      果果

     我生长的村庄,是滇南的一个山村,算得上是个较大的村子,百多户人家。村子里的匠人比如石匠、木匠、铁匠、篾匠、皮匠、瓦匠、泥水匠、剃头匠、杀猪匠等什么匠人都有,可村子里最缺的就是补锅匠了。“补锅—补盆子”,这些声音传来,总能打破村子单调乏味与寂静,人们就兴奋起来,特别是小孩,纷纷像看戏看西洋景一样急切地跑去看,因为觉得补锅神极了,是一种特殊而好看的把戏。
      那个年代,家庭人口多,饭量大,煮饭用的是沉重厚实的木板甑子。甑子又重又烫又滑,众多人家的小孩在大人去生产队劳动时,却得经常负责帮家里做饭,当然甑子很容易滑落,很容易砸烂了大锅。我家里的大锅就被我不慎砸烂过。
      当然,有的锅在铸造过程中,锅体表面会产生细小的裂纹及沙眼,在长期的使用过程中,锅体的热胀冷缩,盐油酱醋的不断浸蚀,有些裂缝和沙眼逐渐扩大成漏洞,因而不能继续使用,如果就这么扔掉太可惜了,只要能够将漏洞补起来,还能够再用上好几年的。
      贫穷的乡下人家,哪里有备用的锅,每天都得用大锅做饭、炒菜、煮猪菜呢,砸烂了锅,没法做饭,水桶漏水,无法挑水,只好懊恼和发愁。补锅匠一进村,“补锅—补盆子”那“补”字脆松松地陡生,如平地炸雷,“锅”字前面用个轻声“啊”字腰带一下,让“锅”与“补”字似接不接的,像爆雷后的滚滚硝烟,绵绵悠长。吆喝声一条龙似地穿村过户,借着风势越飘越远。当听到满村子的“补锅补盆子”的喊声,那些婆婆妈妈的叹息也会烟消云散。
      记得补锅匠是县城去的,黑色的土布衣裤,袖子细,裤脚大,遇天冷还在外面穿件羊皮小褂,头上戴顶像窝头似的毛毡帽。补锅匠的工具很多,往往要挑着一大担,大到炉子、风箱、焦炭、小木凳,小到锉子、钳子、镙丝、铆钉、铜线,还有些当作修补材料用的不同形状的铁皮、铝片。担子很沉,他们只有到达目的地村子之后,选好地点放下担子。摆摊子的第一件事,便是点火生炉子炼铁水。炉子下端有根管,风管与风箱连着,一拉一推的扯起风箱来。
       补锅匠来我们村时,我们都会很兴奋,跑去看他神奇的才能和手艺。说是补锅,其实不光补金属锅,那些锑盆、铝盆、铁盆、铜盆、瓷盆、铜罐、铜锅、铁桶、口缸、雨伞、电筒、油灯、打火机,锁钥……日常生活中的碗、缸、坛、盆、罐、碟等陶土物品有破损,只要是送到补锅匠手里,补锅匠都有办法一一修补好。补锅匠将锅上所通的洞口周围,用锉刀等工具清理干净,露出了亮铮铮的锅铁,铁水一浇,铆钉一铆或锡一粘,看着一口口破锅在他手里变为好锅,我们对补锅匠总是很崇拜、很羡慕。
      上世纪60年代末,有一部叫《补锅》的电影非常流行。当今著名歌唱家李谷一在剧中扮演补锅匠的女朋友,她那甜美的嗓音把一曲《补锅之歌》唱得家喻户晓,人人喜欢。那“我把风箱拉,我把锅来补。拉呀拉,补呀补......”,简真是迷死人了。我真难以想象,普普通通、并不太令人愉快的补锅这种事,居然还能被演得那么浪漫、好看。据说担任过中南局第一书记的陶铸对《补锅》这出湖南花鼓戏十分赞赏。可见,我们共和国的领袖对老百姓的补锅日子,是非常熟悉的。
       当然,补锅匠用来补盆的原料就是锡,我们就会赶快把平时收集或拣拾而来的那几个锡制的牙膏皮,小心翼翼地拿到补锅匠那儿卖给补锅匠,补锅匠说是几分钱一个就是几分钱一个,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卖得一角两角的人民币,就会高高兴兴地去隔壁的供销社买回自己心爱的作业本或几颗糖果,这便是我人生中最早的卖买了。
       现在,补锅已成了陈年旧事,人们再不需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东西了,补锅不如买锅,锅碗瓢盆坏了,一弃了之。市场上,电饭煲、微波炉、电烤箱什么的应有尽有。也没有那一家人会为一个烂盆或烂桶发愁的了。补锅匠匆匆离去的脚步已远去了,只有那一声声“补锅—补盆子”的吆喝声留在记忆中。
发表于 2011-1-20 13: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记得家中有过这样补过补丁的锅,但现在太多一次性的用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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