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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陈泯 于 2010-11-2 08:38 编辑
这是一段真实的历史,是孩子们阅读父亲故事的时候,记住,这不是童话.
【原创】 冬夜纪事
---给一位山东姑娘
这是69年的冬天,这年的冬天特别冷,今夜又开始飘雪...我趴在门缝看你,收容站院内很空旷,雪中一片惨白(夜晚人都被关起来的)惨白的院灯下,你静静的站着,(因我而被管教罚站)雪满天飞舞,像旋转飘洒的纸花...我的心开始寒冷...
记得开始叫你姐姐的时候,你在郑州车站广场的路灯下,那是去冬的一个晚上,你在卖塑料丝编织的小锁链,我在旁边看你,我喜欢你圆圆红红的脸,你的眼睛很美,使我想起妈妈,我每天乞讨完总爱来这儿看你,在你身边我似乎能感到温暖...
记得你第一次开口说话,山东音竟那么柔软可亲,你不识字,让我给你寄往老家的邮包上写字,你寄了好多的衣服,你说家里穷,出身不好,弟妹们光着腚,这年头全靠你...你问我被关在牛棚的父亲,问我那坏了良心的后母,你流着泪摸我露着棉絮衣袄,你让我叫你姐姐,你说命苦的孩儿没人管姐姐管,你拉我到郊外的小河洗了个澡,给我剪了溴满污垢的头发,买了一身新衣.
我开始有了亲人,我沐浴在妈妈的爱河里,那年冬天的阳光格外暖和,白天,你外出讨钱,我在街头卖锁链,夜晚,你拉着我钻进车站 停车库旁围墙残破的豁口,你有列车车厢的钥匙,在悄无人声的卧铺上,你让我躺在你的怀里,拍着我,有时,你哼着家乡的小调,在巨大的母爱里我甜甜地入眠在多事的那个岁月...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隐痛,昨天那个和蔼可亲的管教,记得他那硕大鼻子上有许多麻点,他给我讲了狼外婆的故事,讲了毒蛇变成美女的童话,我入迷极了,他告诉我姐姐就是化装成美女的毒蛇,你是妓女,什么是妓女?他说像蛇一样吸血咬人的...他让我回忆..都和什么人来往...那天晚上不在..有那些人摸过你的脸蛋...就这样我幡然省醒,我痛恨自己,想起让你抱过摸过的地方,我浑身颤栗...于是我使劲的想,使劲的回忆...
下午开饭,我们男人先排队,拿着碗一个个走到横眉冷眼的炊事员锅前,晃悠悠半勺玉米面糊打发着饥肠辘辘的盲流(流浪人的统称),当我面朝南墙蹲着舔碗壁上残留物时,路过我身后的你竟敢光天化日下跑过来,把自己仅有的半碗糊糊倒给我半碗...我愤怒了,跑过去 :你是狼外婆,我不稀罕你的饭!我英雄般地把饭倒回你的碗里,又英雄般地瞪了你一眼...管教表扬了我,拽着你的头发,罚你站在冬夜寒冷的院里惨白的灯下...
就这样我在门缝看你,你冻的哈着气搓着手,跺着脚,雪在你头发和肩头被上厚厚的一层,我的心在阵阵抽搐...我想起那年开春,你拔郊外菜地里的茄子杆,在城隍庙里架火熬水,为我洗被寒冬冻裂了的手和脚,你说能治冻疮,你把我泡的通红的手脚腋在你暖暖的怀里,你说今年冬天再不让我挨冻...我们正快乐的温暖着,红卫兵来了,劈头盖脸过后,还把脏水泼了我俩一身...
那时我们多么快乐,每到黄昏,你带我到郊外的田埂上,你说这儿像你的家乡,你拉着我尽情地跑呵,唱呵,我们忘记了苦难,忘记了憎恨...入夜,在你的怀里,我抓着你圆圆的乳房不放...你说你已经22岁,没人敢娶,你让我看昨晚我抓出的指印,你说我睡梦中叫了一宿的妈妈....是的,那年,我刚满十岁.
想到这些,我的脸开始发烫,我仿佛闻到了你身上的气息,那甜甜的香香的带有点奶味的气息笼罩着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开始后悔,我感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有些害怕,我开始痛恨自己对不住姐姐...在那个夜晚,我从开始流泪到嚎啕大哭,直到管教的拳脚都没让我醒来...
我不知挨了多少打,有管教的,有盲流,我要姐姐,我闹腾,我哭喊,因为我,姐姐被关进了审查室(那是一小间整天锁门吃啦在里有"罪"人住的地方),直到那晚我被遣送原藉,我们一群因各种原因讨饭的人们,被公安押送回家乡,记得那是深夜的火车,晚上又开始飘雪,我们排队蹲在院子里等候,我不停地四处张望,我想见我的姐姐,可那扇门在黑夜里紧紧地锁着,突然,我听见有人喊"报告",是姐姐,你假装要去倒马桶,你要来送我,我拔腿起来跑上前,你也撂下马桶跑过来,就这样我们哭着喊着楼抱在一起,我们决堤似的眼泪和鼻涕流在嘴里是甜的,管教们撕打我们的拳脚仿佛是悲壮音乐,我一点都不知道疼痛,我的衣服被撕烂了,直到我昏了过去....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想念和寻找我那不识字的苦命的善良的姐姐,你还好吗?你记不记的你那曾经不懂事的小弟弟,你知道吗,你的美丽,你的善良影响了我整整的一生!冬天已经远去,又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姐姐,我在阳光下想你,静静地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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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 08:2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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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2 11:11:18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1 21:5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