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与诗·锁(随笔三则)·观云忘我
一个时代的诗歌必然地有着与别个时代诗歌的不同。
这不同或许是形式的或许是内容的也或许是艺术上的千丝万缕间的各自悬殊,但诗做为语言的艺术,始终从属于该种语言所固有的属性,并因着该种语言的局限而有所局限。
汉语既然是意音语言,就有着意音的先天同在。因此,最能体现汉语言特色的汉语诗歌必然地负载着意音的共振频率,即使是书面语言的诗(在我们的阅读——目诵中)也是有意有音的,这就在一定的程度上促使一部分诗人对音律、韵律的自觉追求,产生了语言乐感极其鲜明的诗词曲赋,但这并不妨碍意的表达,也改变不了自由体诗的自由所需。
至于是否广泛地表现了时代方方面面的内容,不客气的说——这主要取决于诗人及其诗作所业已表达的语言境界,且是什么就是什么,容不得读者主观的校正或窜改。另一方面,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即时代的方方面面不是一个诗人所能轻易描述的,但在全体诗人和诗作之中,这就很容易做到。所以时代的广泛内容包括所谓的主旋律、新时尚也不能从每一个诗人,每一首诗中去找——如果定要这样,你一定不仅非常而且彻底失落。
诗应当而事实上也是和生活一样的广阔。
特殊的时代的特殊阶段必然地会产生与之相适应的特殊的诗歌,这也是不由普遍美学意志主宰的特殊诗歌形态,是不应当因普遍而否定特殊存在的存在,有时它们中或许会凸现诗一时的高峰,但大多不会,因为在时间里特殊时代是短暂的、特殊时代的特殊阶段更在须臾之间。以战争为例——作为破坏性甚至是毁灭性的战争,不仅打破了人类的正常生存秩序,更是不利于艺术的创造——只能做为一种装饰性的符号从属战争。但事后、若干年之后,诗人们相关的艺术再现,却能够产生出优秀的甚至杰出的诗篇。其它诸如突发的天灾人祸,往往也呈现这一诗象。
时代的元素,有时是轰轰烈烈的、狂野的、粗放地进入诗歌的,可时却是悄无声息的、潜在的、细腻的、浸润式的,但无论哪种方式的介入,一个时代的诗歌必有别于别个时代的诗歌。
永恒的人性不因时代而彻底改变,但不同的时代人性附加的价值取向是不同的。尽管今天音像传媒是舆论的主导,诗,特别是抒情诗仍然是时代元素的最佳载体。如果诗人对某个时代情有独钟,对某些元素依依不舍,不要去辩论,不要去求证他人的理解,更不要奢望众人的一致,白纸黑字——用你的诗表现出来。
诗一经传世就是不可抹杀的。因为总有后人会翻动历史!
2016-6-13
*诗词曲
如果把乐府仍然归于诗歌中的歌体的话,那么词,显然不能归之于诗中。固,宋代有诗人、词人之称谓,有全宋诗和全宋词之文本。可见它们是不混淆的。这更包括了后来的元曲。元曲本指元杂剧,而非仅是诗的又一个变种。
我们常讲的唐诗、宋词、元曲,说的是三个具有代表性的文学时代,而非专指诗的演变,不是诗歌史是文学史,这结合后来就是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而这前后一直沿习的是诗,可见诗在中国文学史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但这不能说,中国文学史就是诗歌史。不能把先秦散文说成是散文诗,把以史记为代表的说成是叙事诗,而唐宋传奇便是诗传奇。这显然是不严肃的。
诗词曲的区别是明显的。词长于述物,有场景的连续性,这是诗所不具备的,但诗以它一惯的情感…………当然不能排除诗中有词的影子,词曲中有诗的线索,但既为诗、词、曲、赋,确实是不完全一样的。正如现代白话诗全然不好和古典诗词混为一谈。
现代白话诗,原本就是一种语体诗,它擅长的是表意,甚至我们可以说它的抒情也是表意的一种变相,它的情感很明确、实证,纵然朦胧诗人们的情感也是确证的——他们企图对一个旧时代的批判(反思)对新时代的召唤(暧昧)。而这之后的诗更是朝着表意的方向发现,以至到今天,人们已混淆了诗和其它文体的区别——如果还不是执着于分行的话。由此一些理论家们引进了西方对于诗的概念,甚至不惜将艺术统归于诗中。显然它们连起码的不同的艺术所需的载体不同也忘了了——当然他们故意的忘却了诗歌是语言的艺术。语言没有了艺术当然离诗更远,但离这些人的诗则很近。为什么非要执迷于诗呢?除了诗之外不是还有散文、小说、剧本诸多文体可选吗?除了文学,还有音乐、舞蹈、雕塑、建筑可用吗?一个秘而不宣的秘密——被他们解构了诗,非常易于书写。
2016-6-5
*诗人和小说家或戏剧家或理论家的区别及文学家
一、诗人是讲自己的故事,而且始终是讲自己的故事。他认识一个人,看到一事件,他所说出的是他自己的看法、认知、判断和审美。他会对眼前的事物加以描绘,但那是他眼睛里所看到的事物,并且常常地伴随着他的情感,甚至一种莫明的喜悦或憎恨,因此你指望一个诗人是客观的而非主观的,那你就永远的错了。除非你认识的他原本就不是诗人。诗人是纯粹的,这纯粹让世人觉得很天真,但没有哪一个诗人是可笑的。他们底人格有着先天的认识上的缺陷,但他们是梦想家,是天使。中国历史上有无数的写诗人留下了他们的诗篇,这些诗篇能流传到今天,大多有着文学上的优秀。但真正意义上的诗人有几个呢?
二、而这正是小说家的能耐。我不是说没有小说家谈自己的事,讲自己的故事,但大多数的小说家在大多数的时候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因此为了取信读者,他就必须客观地叙述他的所见所闻,以求接近事物的“原型”,让他的读者有如身临其境。这也是小说家让读者着迷的地方,也是小说的魅力。但大多数小说家在讲述他们自己的故事时,往往不是优秀的,因为难以做到客观而公正,更不像诗人那样坦然地表现自己。
三、戏剧家是受到人们普遍地欢迎的。从有了戏剧的那一天起,它的观众就不断地在扩大,直到今天的影视铺天盖地。戏剧家的能耐不只是讲别人的故事,而且能够让人物现场化地现身“说法”。他在幕后,所提供的是一个广阔的舞台、布景、道具、演员,有的还有音乐,这样一个综合的场所,观众常常是眼花缭乱身不由己的。但这业已不是纯语言艺术而是兼具了表演、空间、时间、场所、道具、氛围的职场。这是诗人、小说家在这一方面所难以企及的。一个戏剧家——如果不是专职于脚本写作的伟大的戏剧家,通常地兼具了编剧、导演有时还担纲演员。
四、不是说没有诗、小说、戏剧三通的乃至和理论结合在一起的文化巨人。但他们的人格一定是复杂的,多变的,他们的思想、行为通常地更切合了时代与大众的需求,没有了诗人乃至于作家、戏剧家、理论家的那种纯粹。或许,在今天有人会问纯粹值几个钱。那你就到人类的文明史去找吧。当写诗时就是诗人,做小说时就是作家,编剧时就是戏剧家,而理论时就是理论家的全人现出的时候,这一定是一个空前的文学时代。但自从有了文学这个明确的概念以来,文学家是从来不缺的。他们以把玩着文学界的各类现象,悦己愉人。文学家又多数是社会活动家。
五、诗人情操,戏剧性格,小说家的机敏,理论的偏执,文学家的圆滑,你更倾向于哪一个呢?泛诗论,不仅混淆了文体的界限,也扑灭了诗人、小说家、戏剧家、理论家不同的纯粹的梦。但文学家从来没有纯粹过。诗人,小说家,戏剧家,理论家,得到的人们内心的尊重要多些,而文学家大多数是值不得尊重的,他们是文学界的瘤——说好听点:是脂肪瘤。
201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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