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如辽阔的荒原


几个月过去了，博德里斯依旧是控制不住
自己，他在不停地四处寻找
甚至爬上屋顶
孤独如辽阔的荒原
风声从容，雨水奋不顾身
他喜欢的长筒靴子，被丢弃在院子的地上

时间过的即快又慢，夏季不动声色地接近
尾声，秋天的火车从卡拉克拉小镇
拉着汽笛驶进荒原
拖出一道白色的蒸汽
兔子、野牛和草原狐狸没有惊慌
蓝色的天空肆无忌惮，消磨着荒芜的时光

博德里斯终于愤怒了，提着一把霰弹猎枪
走向荒野的深处，一棵树挡住他
并卸下他一时的冲动
树的旁边是卡茜莫娃的坟墓
他默默地坐下来，抚摸着墓碑
把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看到了她的倩影

春天带走卡茜莫娃，不可想象的灵魂无影
无踪，思念的凄凉是那么漫长
兰花开了一茬又一茬
适得其反的季节定格风景
日与夜同样的无聊，同样的忧伤
博德里斯手扶着枪管，一动不动盯着枪口

荒原再次发声，姆斯基尔河闪着沉沉光芒
河畔潜藏着大雁和野鸭
这是卡茜莫娃喜欢去的地方
如今，一切都黯然了
一只水鸡拍打着水，腾空而起
随着它，博德里斯把目光停在一片云朵上
2017.10.20



⊙逃脱梦境


博德里斯在草地上，草地上长满各色花朵
不寒而栗的身体
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那个追他的人
跑丢了鞋子
被困在一个白色的笼子里
草地外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不记得是早晨还是中午，没有太阳的日子
逃避在梦幻之中
所有的画面都是静止的，孤独的疯狂
他突然又被抛向空中
坠落如秋天的落叶
没有恐惧，什么也不想

含糊不清的落，让博德里斯始终探不到底
他开始在空中沉思
自言自语，星星和月亮丝绸般骚动
彗星摇摆着巨大的尾巴
火焰是紫色的
这唯一的色彩构成一种破碎的旋律

博德里斯坐在钢琴旁，弹奏一首无名乐曲
越弹越觉得熟悉
却又记不清是谁写的，一个警察
敲响房门
他夺窗而逃。他是个莫名其妙的杀人犯
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只有逃亡

这黑色的一天，到处都静悄悄的，他的心
砰砰直跳，那怕是一丝动静
博德里斯都会吓得躲起来。他被迫
随着梦境走
走着走着，进入一个极陌生的地方
忘记了一切，他突然高兴起来
2017.10.19



⊙白桦的故乡


小提琴手，在婉转的乐音中结束演奏
秋天的白桦树无法控制自己
金色的叶片，闪烁秋天高贵的美艳
一束束小小的火焰劈啪作响
阿娅丽达离开了故乡
她把那片童年的大山留在了卡拉克拉小镇

秋天的时节，往事躺在甲壳虫的背上
在十月的祷告声中落叶轻如羽毛
风越吹越高，苍鹰在蓝天平衡飞翔的姿态
故乡金色的火焰平静而孤独
蒙特利教堂灰色的建筑
阳光慢慢地把整个卡拉克拉的大地照亮

白桦树，这把秋天金色的火炬越燃越旺
漫山遍野的黄与红柔软季节的想象
阿娅丽达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谱下一曲
轻巧、明亮、绵延的《秋天的火焰》
献给老父亲博德里斯和那座
冒着炊烟的褐色木板和石头垒砌的小木屋

秋天是不容放弃的，即将落尽树叶的白桦
露出白色的铮骨，拥有一种权利和尊严
没有遗憾，也不需要怜悯，就像秋天的神
抬起头，以壮美和神的良知
从火焰的废墟中站立起来涂亮冬天的大雪
2017.10.14



⊙秋天的猎鱼者


秋天的郊外
河水流动光芒，天气却有些凉
博德里斯要捉圆鳍雅罗鱼送给爱吃鱼的伊维妮娅
他坐在石头上，甩下钓鱼竿
一脸忧愁地盯着清澈的水底细碎的沙滩

一个上午快过去了
博德里斯有些情绪急躁，但仍大气不敢喘
岸边的树叶，落到河流里
顺着河水向下游流去，绵延不断的落叶
绵延不断的流淌

太阳是一个旁观者
对一切都公平的给予，没有更多的理由
河对岸的山峦，倒影在河水上
河流没有感觉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奢望
博德里斯点上一支烟

他猛烈地吸了一口
轻轻活动一下腿脚，表情变的越来越凝重
突然水浮子不见了，他猛地拽住鱼竿
人和鱼互相挣扎，很大一条圆鳍雅罗鱼
被钓上来，博德里斯开心地笑了

这条鱼如此的珍贵
难得的这么大的雅罗鱼，伊维妮亚娅肯定会很高兴的
他的病也会很快好起来
一想到这，博德里斯抑制不住兴奋
背起鱼篓向卡拉克拉小镇走去
2017.10.12



⊙咖啡馆的清晨


在街边乞讨的人
不需要新衣裳。圣诞节到来之前
琳琅满目的圣诞树
挂满了星星和小礼物，商店和超市
播放的音乐欢快而富有节奏

安静的咖啡馆里
灯光暗淡，坐在窗前的博德里斯若有所思
深褐色的咖啡
飘散着细腻的香味，昨夜的一场雪
早已被清理干净

人们从窗前走过
胖的瘦的，男的女的，唯有卡拉克拉公园
那把长椅子上
静坐着一位白胡子老人
东边工厂冒出的黑烟，向西散去

博德里斯收回目光
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关心的是咖啡
今天新换的服务生
能否调出昨天的味道
昨天浅褐色的时间像破碎的眼镜已被丢弃

今天的一缕阳光从窗外
斜射在博德里斯的身上，他拍抚了一下肩头
阳光跳动
落在咖啡桌子上，他抿了一口咖啡
把杯子捧在手里轻轻地旋转
2017.10.12



⊙荒原之上


此刻，博德里斯站在镜子前
在一个无话可说的地方自言自语
上帝拄着一个十字架
风把他送上了云端

寒露冷霜的火焰封存大地
淡紫色的花衬托着日子的颠倒与减缓
博德里斯推开小屋的门
他已忘记了自己是谁

荒原上的石头组合出神秘的图像
一条隐秘的路不知通向那里
影子的幻觉浮于石头之上
蒿草对着天空低语

博德里斯缓慢地走在小路上
没有人注意到他，更没有人看到他
若干年后一个牧羊人
把这里变成了牧场

坍塌的小屋被荒草淹没
杂乱无章的石头上开出无名的小黄花
牧羊人的女儿把它采回家
精心地插在一方透明的玻璃瓶里

2017.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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