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

陈炜潘

大人的眼里
小学生肥沃、纯粹、不设防
始终等待开发的一片土地

妄想无边
小学生擅自心胸宽广
已能一颗心独自森林深处
寻找童话的根源

终于无法承受
一天紧接着一天
八节课连续烈日的暴晒鞭挞
实在不能应对
一晚紧挨着一晚
四小时不停暴雨的狂泻冲刷

土肥严重流失
露出顽劣的砂石胡飞乱舞
森林枯竭了
那还有童话的踪迹
非要整个童年
只有狭窄、贫瘠、崎岖、混乱

放大胆量偷偷摸摸
竭尽生命的原始活力
能够石缝里长出草木
也只能逃学的样子
春风吹拂
得意忘形刚想碧绿旺盛

逃不脱稀少与病弱的宿命
老师巴掌大的评语里
小心蠕动
青绿色的叶子随时弄伤碰裂

始终畸形变态的事实
家长手指般粗的监视中
苍白无力
吐露只是淡淡草木的清香
不引起注意勉强还能残喘

嘹亮的灯光里
生命清澈
瞬间浑浊

疯狂的旗帜底下
天地广阔
马上狭窄

阴暗角落小学生被打肿脸蛋
眼角一道泪痕
茫然望着远方

未大先老的胸怀
青绿渐渐高大挺拔
支撑着
已成历史的一片天空
维持着
曾经蔚蓝遥远的一座大海

只会浑浊的眼前
禁不住还是小学生的脸孔
早已麻木衰老
丝丝古铜色的傻笑
似乎春天的希望重新又萌发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