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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赵华奎 于 2020-4-11 08:04 编辑  
 
在异乡的山水间安置乡愁 
文/赵华奎 
 
        乡愁是个永恒的话题。这两粒沉甸甸的文字,对那些远离故乡、身在异乡的人,也永远是心头难祛的微恙,总会时不时地从脑海间升起,陷入一丝感伤。 
        我于十八岁从安徽老家参军入伍,来到美丽的海南岛,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在这样平凡而又毫无波澜起伏的生活里,不知不觉就度过了二十六年。从军多年,也辗转多地,虽然有幸领略了异乡的山山水水,但都在流年飞逝中渐渐淡去影子。唯有关于故乡的记忆,像刻在树干上的刀痕,随着日月斗转星移,越来越清晰,任凭风吹雨打,怎么也抹不去。 
        长年在外,家的概念就显得更为敏感而厚重。我的父母和弟妹在安徽,妻儿在海南,而自己在广东,这样一家三地的家庭,在当代军人中间并不少见。这些年,我的日常生活早已融入部队集体生活,白天多忙于学习、训练和处理公务,当夜晚一个人静下来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故乡的人和物事,乡思自然就成了一种牵念、一种隐疼。我有时甚至想象能从体内唤出另一个自己,促膝对坐,互相倾诉。于是,我把闲暇下来的部分时光都交给了诗歌。 
        对我来说,写诗算是一种心灵寄托和情感抚慰。断断续续地写了十几年,也纯粹是为了打发那些独处的寂寞的时光。但我对诗歌一直心存敬畏,从不轻易动笔,大多是以军旅、乡土、大海为题材,凭自己的感觉写一些抒情诗,沉浸在小我的格局里自娱自乐,忆那些过去的人和事,写一点一滴的生活感悟。 
        我写《忆乡辞》(组诗)的时候,其实也就是从十八年前的记忆中淘出一些生活片段和细节,在脑海间回想那些已经消失的画面,尔后用简洁的文字表现出来。比如,“夕阳被鸟影剪辑之后,在湖面上放映/波纹是剧情中最不安分的部分/把一叶小舟安排进去/再安排一个撒网的人,画中便流出了浆声”(《纸上故乡》),这一小节主要是自己在作画时,构想出几桢风景,衬托出故乡之美。 
        再比如,其中还有一首小诗《忆》,这样写道:“记忆被水盘活/以一种回流模式向低处撤退,在地里彷徨/我默念的远方是故乡/粗茶和淡饭,是每个平凡日子的主题/二两老酒灌杯/提出了香气,浮动着父母长相厮守的光景/他们越来越苍老/脸上的皱纹尤显多余/我多想,一把摁住岁月见风起澜的部分”。只有短短九行,诗语也极为简单明了,其实就是怀念我探亲回乡时,父母、我和弟妹们在老屋里一起吃饭的温馨场景,表达出一种担心父母越来越老的复杂心境。同时也念及从前,爱酒的父亲时常会塞给我几角钱,派我到集市上打酒,并允许我把剩下的几分零钱当跑路费,换几颗糖果带回来和弟妹们分享。每每想起这些,心头都会涌起汩汩暖流,也会渗出滴滴苦涩。 
        我一直没有认为自己是个诗人,顶多算是个诗歌爱好者。在中国作家网将我作为第11期本周之星推出一组作品之后,诗评者范墩子先生的点评很中肯,赵华奎就是根据自己感受写诗的人,从诗歌的延展性和深度上看,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应更多地将笔触聚焦到当下的生活中来。所以,我得不断地向那些优秀的诗者们学习,努力写出一些像样的文字慰藉自己,能与读者产生丁点儿共鸣。 
        更重要的是,能让浓浓的乡愁,在异乡的山水间找到栖息之处。 
2020.04.10 
 
忆乡辞(组诗) 
文/赵华奎 
 
◎纸上故乡 
 
夕阳被鸟影剪辑之后,在湖面上放映 
波纹是剧情中最不安分的部分 
把一叶小舟安排进去 
再安排一个撒网的人,画中便流出了桨声 
 
给人间扮上绿装 
是春风初来乍到时,就心生的一个念头 
当我踏上平原,用水笔洇开它的心扉 
看到遍地芳草如茵,透了纸背 
 
河流在故乡住了很久,很久 
仍学不会用方言讲述村事,和陈风旧俗 
杨柳垂岸。我在树下补画的那个人影 
是年迈的父亲 
 
他和石头一样沉默。我把沉默的空间 
作为留白 
在题头和题尾,分别拓上自己的名字 
 
◎忆 
 
记忆被水盘活 
以一种回流模式向低处撤退,在地里彷徨 
我默念的远方是故乡 
 
粗茶和淡饭,是每个平凡日子的主题 
二两老酒灌杯 
提出了香气,浮动着父母长相厮守的光景 
 
他们越来越苍老 
脸上的皱纹尤显多余 
我多想,一把摁住岁月见风起澜的部分 
 
◎秋收之后 
 
谷粒进仓之后,秋天就慢慢静下来 
和父亲一样陷入沉思 
落叶纷纷,从他的肩头滑过,坠入土里 
 
辽阔的天空有雁群过境 
被田间稻草人,用眼里最明亮的部分贮存 
南行的路上 
走着一群放下了镰刀的人 
 
背倚着秋光,父亲的身影弯曲而单薄 
树下的牛影却很厚实 
它在反刍着那些田间地头留下的蹄印 
 
当风将落叶一次次吹远 
这一年,又入了旧历书中,毫无起伏 
 
◎再记老屋 
 
炊烟被风移走了 
村庄的轮廓更加清晰。雀啼是一支晨曲 
两三声鸡鸣犬吠,跳跃其间 
唱醒了村后一池水 
 
老屋坐于晨光中 
旧门环寂寥了许久,也没有生人叩响过 
一只只手印叠于桐油门扉 
那是父母,揭开每个日子时遗留的痕迹 
 
屋中的家什,都和父母一样年长 
每一件都是弃不掉的记忆,被时间磨光 
堂前画已破,祈福的寄语 
一如既往站在左右,宣读生活的篇章 
 
那时,我还不会提字作诗 
燕子飞来飞去,替我流转心底的眷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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