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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笔记（组诗）
文/孙淮田
春光明媚
仍有残留的雪
在花园里斑驳闪亮
桃树梨树杏树已泛青
樱桃枝上，吐出了花苞
几个人对着园子
指指点点
他们都带着口罩
他们暂时还出不了小区
只能在楼下
围着树木转悠
他们也是草木
一棵棵走动的草木
倒春寒挡不住春的脚步
他们也冒出了新绿
也红得妖艳
2020.2.16.
二月十九日，下午四点
只有树站着
只有叶子围拢树上，瑟瑟发抖
人们纷纷躲进了家里
偶尔，从窗户向外探出个头
炸雷似的，怒吼了一声
除此之外，枯草一片连着一片
天空阴沉着，没有鸟飞过
马路上空无一人
楼群竖立着，寂静极了
犹如一座空城
2020.2.19.
大雪辞
大雪刷白了路
刷白了路边的车、树
刷白了一栋栋楼
却刷不去小区门口帐篷下的
两三个社区人
是黑亮的
他们顶着风雪呼啸
在方寸之间
守护，不停来回移动
像一粒炭，一团火
一颗温暖的汉字
我路过他们去买烟
我感觉有一把透明的刷子
把我内心的角落
一一刷白了
2020.2.15.
大雪中的香樟树
大雪肆虐
每一片叶子
都背负沉重的白
戴着一重又一重口罩
昨天它们还在
阳光下嬉戏、打闹
哗啦啦欢呼，相互拥抱
今天它们就成为
楼群空无一人的路边
空无一鸟的树
它们弓着腰
举着枝丫上的叶子
叶子顶着白
顶着灰蒙蒙的天
艰难地摆动、抗拒
我隔离在窗子内
担心着它们脆弱的身子
会承受不了重压
随时折断筋骨
“呼啦”一声倒下
2020.2.15.
伤
一斧子下去
碗口大的疤
严寒酷暑，风侵雨蚀
腐烂、腐朽
蜗牛爬过，在伤上面恋过爱
蝼蚁蜗居过，在伤里面
生儿育女，其乐融融
但一棵树必须怀抱着它的伤
不在乎，偶尔有人来
摘过伤的几朵木耳
不在乎，再折损其枝
忽略其存在
也不怕感染，不怕封
隔离在小区里
它与人类一起走向春天
独立发芽、开花
2020.2.12.
围墙外，青青的芹菜
她们全都青青的
她们细腰长腿
簇拥在一小块菜地
迎清风舞蹈，吟唱吴哝软语
她们没有嘴，照样喝水
她们不用戴口罩
可以自由自在地爱着
她们的情人，从井里
往上打水，绳子拴着水桶
一遍遍提升着她们
向上，再向上
把天色染青
不用飞翔，也可以飞向阳光
可以不落下一棵芹菜
不像我
隔着小区的铁栅栏，在隔离
在背负疫情
2020.2.12.
傍晚时分
仿佛从牢里出来放风
路上三三两两的人
自觉地在小区内散步或跑步
自觉地带着口罩
自觉地隔着一两米
摆一摆手，算打招呼
突然有一种感动
感动来自这傍晚时分
感动来自我身边平凡、朴素
自律坚毅的每一个人
种子已在胸中萌芽
还有什么疫情
能够围困住春天
万物的复苏
2020.2.10.
一棵树死了
路封了， 村封了，口封了
没有人去在乎一棵树
它死了，只能是一根棍子
戳在那里
它仍被拴着
吐不出气
铁丝深深勒进肉里，晾晒着衣被
也像戴了一只大口罩
2020.2.7.
麻雀
几只麻雀
枝丫间跳跃
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
一只麻雀飞了
又一只麻雀飞了……
飞出树梢，飞向更远的天空
只余下空空的花园
只余下树下，一位戴口罩老人
痴痴望着天空
他没有翅膀
飞不出疫情小区
2020.1.31.
迟开的腊梅
这一株腊梅不会开花了
它成了啥样
光秃秃的躯干
枝条早被砍光了
夏天它多旺盛茂密
它的枝叶间
包涵过多少只小动物
比如知了、蜻蜓、蚂蚁的生存之道
妻子对我说：
你看，它的伤口处
和我们一样
戴着口罩
2020.1.29.
谢谢乌鸦
农历大年初二
灰暗的天空，大雪肆虐
街区空无一人
只有楼与楼之间的香樟树上
一群乌鸦在蹦跳、嬉戏
啄食小果粒
它们叫声清脆、明亮
像黑炭燃烧着火光
与疫情
与窗子里被困的眼睛，既无关系
又自然地连在一起
20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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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20-2-24 14:5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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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25 08:4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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