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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卢兆玉

25位诺贝尔文学奖诗歌获得者代表作(珍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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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10 | 显示全部楼层
17、乔治·塞菲里斯(George Seferis,1900-1971)希腊诗人。生于小亚细亚的斯弥尔纳城,父亲是雅典大学教授,国际法专家。塞菲里斯是现代希腊文学的杰出代表。1963年,由于“他出色的抒情作品,它们充满着对古希腊文化遗产之深挚感情”,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转折

瞬间,你被一只
我曾如此迷恋的手派遣
像黑鸽,直奔西边撵上了我
道路在我面前变得苍白
睡梦的薄雾
飘渺在神秘晚餐的夕阳里
瞬间,一颗颗沙粒,
你独自握住,整个悲惨的漏壶
它沉默无言,仿佛早己看见
天空花园个的长蛇座

光线

随着岁月的流逝
谴责你的审判员愈来愈多
随着岁月的流逝,同你对话的声音越少
你以不同的眼光向太阳探索
你知道那些呆在背后的人在骗你
肉体的极度兴奋,痛快的跳舞
最后都归于赤裸。
仿佛,夜里走上空荡荡的马路
你突然看见一只野兽的眼睛在闪烁
眼睛消失了;于是你试探自己的眼睛
你注视太阳,你陷入了一片昏黑
多利安地方那种附着于岩石上的软体动物
一碰到你的手指便如山岳般摇曳
它在阳光下很象大理石,但头部却埋在黑暗里
而那些放弃运动场拿起了武器的人
在打击固执的马拉松赛跑者
他眼见跑道在血泊中飘流
世界象月亮般杳无人迹
胜利的花园枯萎了
你看见它们在太阳中,在太阳背后
那些从船头斜桅跳进水去的小孩
象些仍在旋转的陀螺
赤条条地潜入漆黑的光中
嘴里咬着一枚硬币,仍在游泳
而太阳用金针细缝
船帆和潮湿的木料,海的霞彩
他们此刻仍在倾斜着下沉
象些白色的瓶子
坠落于大海地板上的圆石
光线,可爱的黑黝黝的光线
海中大道上波涛的笑声
带泪的笑声,那老迈的恳求者看见你
当他走过无形的田野——
光线反映在他的血液
那诞生过厄透克勒斯和波利尼克斯的血液中
白天,可爱的黑黝黝的白天
那毒害囚徒的可厌的妇人气味
从波涛中一个带水珠的清凉树枝上发散
小小的提戈尼唱啊,唱啊……
我不是在向你谈过去的事,我是在谈论爱
用太阳的荆棘装饰你的头发吧
黑女孩;天蝎宫之心已经凝固
人身上的暴君已经逃遁,
大海所有的女儿,尼尔里德,格拉埃
忙去迎接那光辉灿烂中升起的女神
凡是从没恋爱过的人都将恋爱
在光中;而你发现你自己
在一幢开着许多窗户的宏大屋子里
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房间
不知首先从哪里向外窥探
因为那些松树会消失,那些
反映中的山岳和啁啾的小鸟也会消失
而大海会枯涸,象破碎的玻璃,从北到南
你的眼睛会丧失白天的阳光——
突然,蝉也一齐停止鸣唱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18、内莉·萨克斯(1891-1970)德国-瑞典女诗人。她的诗歌主要描写欧洲犹太人在法西斯统治下的遭遇,国外评论认为她的诗歌表现了欧洲犹太民族的痛苦和希望。1966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被拯救者同声歌唱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死神用干瘪的身躯制成长笛
死神用筋胳制作琴弦
音乐的变换,使我们满腹怨情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套索老在我们面前晃动
它们悬吊着,等待我们的脖颈
我们的血液向时钟里注倾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可怕的寄生虫老是在我们身上吮吸
我们的命运被埋进泥土深层
我们,这些被拯救的生灵
祈求你们:慢慢地
向我们展示你们的光明
让我们重新学会生活。
引领着我们齐步从星辰走向星辰
平时本可听见鸟鸣
装满了的井边水桶
泄露了我们的隐痛
也把我们的怒气息平
祈求你们:不要让我们看着疯犬咬人
我们本会,本会化作灰尘
在你们的眼前瓦解土崩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12 | 显示全部楼层
19、哈里·马丁逊(1904—1978),瑞典诗人、小说家。1974年马丁森共享与艾温德约翰逊诺贝尔文学奖。马丁森的诗的特点是语言上的创新,精密的观察,和灿烂的就业隐喻。



俯身看吧!井里有星星
璀璨的金星
在倒映着的羊齿叶间静闪
这是一个发绿的大地之夜
星星纷纷露脸,何等请晰
好像从地球的一扇窗户出现

尺蠖

在开满花朵的树上
飘荡着蜜蜂悠扬的合唱
瓢虫,一额装饰树叶的活的珠宝
分开排红的背脊飞去
把自己的命运
交给含着花蕊清香的空气
尺蠖爬到叶子边缘,像一个疑问
支起两只嫩黄的短足:向叶外荡去
向空茫的宇宙寻找栖处
风听见了,让树枝靠近它
伸出树叶的手,接它过来

乡间暮景

那谜团悄悄露出它的轮廓
在寂然的芦苇中织出一个黄昏
有一个没人注意的弱点
在这儿,在青草的罗网中
缄默的牲口用绿眼睛凝视着
在黄昏的恬静中漫步到湖畔
湖泊拿起它的巨大调羹
把请水送到大伙的嘴边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13 | 显示全部楼层
20、维森特·阿莱克桑德雷·梅洛(1900- ) 西班牙著名诗人。主要诗集有《毁灭或爱情》、《天堂的影子》、《心的历史》、《终极的诗》等。他的作品继承了西班牙抒情诗的传统和吸取了现在流派的风格,描述了人在宇宙和当今社会中的状况”,197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融合

幸福的身躯在我双手中荡漾
在可爱的脸庞,我将世界观赏
漂亮的鸟儿在那里转瞬即逝
飞向不存在忘怀的地方
你的外形.钻石或坚硬的红宝石
我怀中闪烁的阳光
召唤我的火山口,用它发自肺腑的音乐
和你牙齿的难以形容的声响
我要死,因为要扑向你
因为我愿意在火中生活,愿意死亡
因为外面的天空不属于我
而属于炽热的气息,我若靠近
它会从里面将我的嘴唇烤黄
让我注视你的面孔,它染着爱的颜色
你纯洁的生命使它焕发红光
让我欣赏你内心深情的呼唤
我要在那里死去.永不活在世上
爱情或死亡.我只要其中一样
我愿彻底死去,我愿化做你
你的血液,怒吼的岩浆
它充分滋润美好的脏腑
尽情享受生命的抚媚芬芳
你双唇上的亲吻象一根缓缓的芒刺
象化作明镜飞走的海洋
象翅膀的闪光,它仍是一双手
是对你蓬松秀发的抚摩
是报复的火光劈啪作响
但无论是火光还是致命的利剑悬在颈项
都不能使今世的融合消亡

沉睡的人们

迷人的夜晚,在鸟群中
是什么声音在天空甜蜜地歌唱着姓名
醒来吧!没有阴影,没有命运
一个月亮在朦胧中歌唱或呻吟,回忆着你们
一个被光芒刺破、被斧头砍伤的天空
下着金雨.没有星星,用血液在一个身躯上滑行
一种命运发出的揭示在召唤
总是在蓬勃的天空下熟睡的生灵
醒来吧!是世界,是它的音乐。请听吧
大地在警惕地飞翔.陶醉于色彩、欲望
赤裸着身体,没有衣裳,光芒四射
空中酒神的女祭司显露美丽的心房
蓝色的血管,丰腴、闪光
看!你们没看见一条迷人的大腿在前进
一个胜利的身影,一件布满星星的盛装
拍打着星球蓝色、湿润的风
重新奋飞发出吱吱的声响
你们在夜里可听到一声呼唤,啊!熟睡的人们
全然听不见赞美的诗篇?举起甜美的酒杯
啊,亲爱的星星,天上的美酒,将你们
我的嘴唇会永远将你们吮吸,我的喉咙
燃烧着你们的智慧,我的眼睛闪着温柔的光芒
啊,熟睡的人们,死去的人们,完结的人们
整个夜晚闪烁在我的身上,照亮你们的梦乡
全部的疯狂给我,还有你们全部闪光的花边
但是,不,你们死一般的沉默,宛如岩石的月亮
在地上,不声不响,没有坟场
幕帐、羽毛、月光的夜晚
带着你们,没有埋葬的人们,在空中飞翔

昨天

那黄绸的幕帐
太阳依然为它镀金,叹息使它飘荡
微风中,昨天在动摇并吱吱作响
它依然在空间里,而人们在将它思索
或观望。看它睡着的人默不作声
因为看到的是一片寂静或沉睡的爱情
睡眠,生活,死亡。缓缓的绸幕微微作响
多么细腻,充满梦幻:却又真是这样
它是标志,一个思考者的形象.就在那个地方
为了那气息——它仍在那里摇荡
生活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织好了罗网
浑然不知是活着,一旦知道便死亡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07 | 显示全部楼层
21、埃利蒂斯(1911- ) 希腊现代诗人。主要作品有诗集《方向》(1939)、《第一个太阳》(1943)、《英雄挽歌》(1946)、《理所当然》(1959)等。1979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常年客居巴黎,终生未婚。(他的诗以希腊为背景,用敏锐和理智描写了现代人为自由和创新而奋斗)

我不再认识黑夜

我不再认识黑夜,死亡的可怕匿名
一只星星的船队已在我灵魂的深处下碇
于是长庚,哨兵啊,你才可以闪耀
在梦见我的小岛上那幸福的微风附近
宣告黎明的到来,从它高高的巉岩上
而我的两眼拥抱你,驶着你前进
凭这真诚的心灵之星:我不再认识夜神
我不再认识那个否认我的世界的名字
我清晰地读着贝壳,草叶,星辰
在天空的大路上我的对抗无用了
除非那含着泪珠又盯住我的还是梦幻
当我横渡不朽的海洋时,哦,长庚,
那黑夜只不过是黑夜,如今我不再相认

海伦

第一滴雨淹死了夏季
那些诞生过星光的言语全被淋湿
所有那些以你为唯一对象的言语。
我们的手还伸向哪里,既然气候已不再
对我们重视,我们的眼睛还瞧着哪里
既然阴云已遮住,遥远的天际
既然你已闭眼不看我们的风景
而且-仿佛迷雾已浸透了我们
我们被遗弃了,完全遗弃了
为你那死寂的意象所围困
我们把前额贴在窗玻璃上,提防着新的杀机
只要你还在,死亡就无法把我们打翻在地
只要别处还有风在充分欣赏你
从身边将你掩护,有如我们的希望从远方
当你的风衣,只要别处还存在一片绿原
越过你的笑声直到太阳身边
悄悄地告诉太阳我们要再次相逢在一起
不,我们面对的不是死亡
而是秋天最小的雨滴
一个模糊的感觉在相隔更远
处我们那继续生长的灵魂中的湿土气息
而且如果你的手不是握在我们的手中
如果我们的血液不是在你梦的脉管中流动
洁净的碧空中的光明
和我们体内从未见过的音乐
仍然把我们这些悲哀的行旅者和世界捆紧
那是潮湿的风,秋天的时刻,分离
肘部搁在记忆上的酸痛的支撑
它在黑夜开始把我们从光明割开时苏醒
在面对悲伤的方窗背后什么也不泄露
因为它已经变成看不见的音乐,壁炉里
的火苗,墙上巨钟的嘀嗒声
因为它已经变为,一首诗
一行接一行合拍地应和着雨滴、
泪珠和言语,那不象别的
而只象这些也有着唯一目的的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08 | 显示全部楼层
22、帕斯(1914- ) 墨西哥诗人、散文家。他的诗歌题材多样,内容新奇,富有抒情的美感。他抛弃了缠绵悱恻的感情,提出了具有生存意义的重大问题。1990年获诺贝尔文学奖。综评:他深具历史眼光,作品充满激情,视野广阔,渗透生存的感悟和智慧,是多元文化下的产物,表现了完美的人道主义精神。

在走动与停留之间

白日在走动与停留之间摇晃
与它自己的透明相恋
环形的下午现在是一个海湾
世界在那里摇动于寂静中
一切都可见而一切又难以捉摸
一切都近在咫尺而又不可触及
纸张,书籍,铅笔,玻璃杯
歇息在它们名字的阴影中
跳动于我太阳穴中的时间重复
同样不变的血的音节
光芒把冷漠的墙转变成
一处幽灵的反影的剧院
我发现自己处于一只眼睛中央
用其空白的盯视观察我自己
时刻散布。静止不动
我停留又走动,我是一次停顿

访

穿过枯燥无味砖石垒垒的城市
夜间,田野走进了我的房间
展开他那绿色的手臂,鸟儿在腕间啼啭
叶儿也随之翩翩
他的手中握着一条河流
田野的上空也随之进入房间
携着一篮刚刚摘下的珠宝,星辰
大海坐在我的身边
地板上还铺展着他那洁白的尾浪
寂静之中,长起了音乐之树
树上挂满各种美妙的语言
闪闪发光,成熟、蒂落
我的前额本是洞穴,其中居住着一束闪电……
思绪任性翱翔。
告诉我,田野远道来访可是事实
抑或是田野你在作梦,梦见来到我的身边

独白

在剥蚀的廊柱之下
在梦和虚无之间
你的名字的声音
穿插进我不眠的钟点
你那浅红的长发
是夏日的闪电
以甜蜜的强暴的力量
起伏于黑夜的脊背
梦里的黑暗的流水
在废墟间涌淌,
从虚无中构成了你
痛苦的发辫,已经遗忘
夜色中湿润的岸边
横陈着拍击着一片
梦游里的海洋,一无所见

归来

就在半路上,我
停步了。我及时转向后
而不愿继续走向未来
——在那里,没人等我
我转向后,飘泊过曾飘泊的路
我离开了那条跑线,在那里
人人自起点的起点等着
某张车票,某只钥匙,某种判决
而希望却毫无希望地希望着
希望着世纪之门开启
希望有人说:现在已经没有
门,也没有世纪……
我穿过街道和广场
灰白的身分,冷冽的黎明中伫立
只有风,生活在这些死去的亡间
在这城市这乡间之上以及在这乡间
这荒漠的夜晚上
我的心是夜晚,是荒漠
那时我是烈日下的石块,镜子和石块
而后海就在荒漠与废墟之外
越过海则是漆黑的天空
疲竭之文学的巨石
星辰,什么也没有向我们指示
我来到了尽头。门都已关紧
而天使,卸下了武器睡觉了
在里头,那花园:纠缠的树叶
石头的呼息仿若活生生的
木兰花的瞌睡和赤裸的
光线在刺青的躯干之间
水拥抱着红色的
和绿色的草地,以它的四肢
在中央,女人,树
火鸟的羽发
我的裸身似乎理所当然
我就像水,像空气
在树木的绿光下
睡在草丛里
是一支长口的羽
遭风抛弃,雪白的
我想吻它,但水声
触动我的渴,那里的一片透明
邀我一个人去沉思
我看见有过意象在深处颤动
折弯了渴,遭毁了的嘴
哎,老钱奴,马屁精,鬼火
淹没了我的裸。我走了,悄然地
天使笑了。风醒来
而那风的沙石刺盲了我
我的话就是风,就是沙
不是我们在生活,而是时间生活了我们

醒着

在梦里被困在墙中
这些墙没有空体或重量
它的重就是它的空
墙是时间,时间
是顽固的积累下的忧愁
这些小时中墙的时间不是时间
我跳出一个缺口——是这世界的四点钟
这屋子是我的
我的幽灵在每件东西中
我不在那里。我从窗口往外瞧
街灯下连鬼也没有
雪已经脏了,黑暗的屋子
电话杆,汽车之入睡,那些勇敢的
橡木丛,巍高的骷髅
夜,白色和黑色,星座
画像不清晰
风和它的刀片。我瞧着,而
不明白——用我的眼睛瞧着
在空荡的街上,那存在
那没有肉体的存在
由于饱满而是静穆的
我向内看,这屋子是我的
而我不在其内,甚至没有我们
甚至也不缺欠。外面
仍然犹豫着,开始清晰
黎明来到屋顶的混乱中
星座已经被抹去

废墟间的赞歌

那里,西西里海泡沫翻飞
自我加冕,日子伸展它的羽毛
高而黄的叫喊,一股热泉射向中天
公正而仁慈!现象其美
美在此其短暂之真实,海攀登上岸
紧抓岩礁,一只令人目眩的蜘蛛
山的青灰色伤口闪耀着
一群羊是一堆石头
太阳生下一枚金蛋,流金海上
一切皆神,破碎的雕像
被光咬啮的石柱
在行尸走肉的世界里活起来的废墟
夜陷落在特奥迪华坎
在金字塔顶男孩们吸着大麻
吉他声粗嗄。什么草
什么活水将给我们生命
何处字将出土
那统辖赞歌和语言
舞蹈,城市和天秤的尺度
墨西哥之歌在诅咒中爆裂
一颗熄灭的缤纷之星
封住我们接触之门的石头
大地是腐败的大地
眼睛看,手触摸
这里几件事物足矣
仙人掌,多刺的珊瑚行星
戴帽的无花果
有着复活的味道的葡萄
蛤蜊,粗野的童贞
盐,乳酪,酒,太阳的面包
一个岛女从她黝黑的高处俯看我
穿着光之衣的苗条教堂
盐之塔,对映着岸边绿色的松林
白色的船帆涌现
光在海上建筑庙宇
纽约,伦敦,莫斯科
阴影以其幽魅的常春藤遮覆平原
以其摇晃的寒颤的植物
稀疏的茸毛及鼠群
贫血的太阳时而哆嗦
撑靠在昨日为城市的山岗上
泼利菲墨打着呵欠
底下,在坑穴之间
一群人拖着脚步走着
家畜类的两脚动物,他们的肉
尽管晚近教会禁绝——
颇受有钱阶级喜爱
直到最近,平民还视其为不洁的动物
看,触摸美丽的形态,日复一日
光嗡嗡响,镖与翅翼
桌布上的酒渍散发着血味
如同珊瑚把枝条伸入水中
我把感觉伸入这活生生的时刻
在黄色的和谐中体现的瞬间
啊正午,饱含分秒的一穗
永恒之杯!我的思想分歧
蜿蜒,缠结,复开始,
而终于凝止,没有出海口的河流
没有黄昏的太阳下血的三角洲
而一切都要以此死水的哗哗告终吗
日子,圆形的日子
由二十四瓣组成的发光的橘子
每瓣都渗透着同样的黄色的甜蜜
智慧终赋形于实体
敌对双方合而为一
意识之镜溶化
再度成为寓言的泉源
人,形象之树
是字,是花,是果,是行

诗人的墓志铭

他试图歌唱,歌唱着
不去回忆
他的谎言的真实生活
而去回忆
他的真理的说谎的生活



在镜子那愚昧的游戏前
我的存在是柴堆和灰烬
呼吸,是灰烬
我燃烧自己,我着火
我发光,我假装
建造了一个尽管被损耗,却紧握
那模仿伤口之血的
证据的烟之刀的自我
一个自我,那最后而唯一的自我
它乞讨忘却、影子、虚无
那将其烧完的最后的谎言
从一次伪装到另一次伪装
总有那最后而唯一的自我,询问
我溺于我自身之中,我不会触摸自己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04 | 显示全部楼层
23、希尼(1939- )   主要诗集有《自然主义者之死》(1966)、《引向黑暗之门》(1969)、《外出度冬》(1972)、《北方》(1975)、《农活》(1979)和《站台》(1984)等,199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挖掘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一支粗壮的笔躺着,舒适自在像一支枪
我的窗下,一个清晰而粗厉的响声
铁铲切进了砾石累累的土地
我爹在挖土。我向下望
看到花坪间他正使劲的臀部
弯下去,伸上来,二十年来
穿过白薯垄有节奏地俯仰着他在挖土
粗劣的靴子踩在铁铲上,长柄
贴着膝头的内侧有力地撬动
他把表面一层厚土连根掀起
把铁铲发亮的一边深深埋下去
使新薯四散,我们捡在手中
爱它们又凉又硬的味儿
说真的,这老头子使铁铲的巧劲
就像他那老头子一样
我爷爷的土纳的泥沼地
一天挖的泥炭比谁个都多
有一次我给他送去一瓶牛奶
用纸团松松地塞住瓶口
他直起腰喝了,马上又干开了
利索地把泥炭截短,切开,把土
撩过肩,为找好泥炭
一直向下,向下挖掘
白薯地的冷气,潮湿泥炭地的
咯吱声、咕咕声
铁铲切进活薯根的短促声响
在我头脑中回荡
但我可没有铁铲像他们那样去干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那支粗壮的笔躺着
我要用它去挖掘

奇异的果实

这就是那女孩的头,像掘出的葫芦
椭圆脸,李子肌肤,李子核似的牙齿
他们解绷带似的弄掉她头发上的湿蕨
然后细览盘卷的头发
放出她皮革似的美貌上的空气
油脂之头,易腐之宝
她破碎的鼻子黑暗如泥炭块
她的眼窝空如旧矿场的坑
迪奥多鲁斯。西库卢斯承认
他对诸如此类已逐渐处之泰然
被谋杀的、被遗忘的、无名的、可怕的
被斩首的女孩。逼视斧头
和美化,逼视
已开始有点像敬畏的东西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05 | 显示全部楼层
24、维斯瓦娃·希姆博尔斯卡(1923-  ) 波兰当代最受欢迎的女诗人,一九九六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版的诗集有《存活的理由》(1952)、《向自己提问题》(1954)、《巨大的数目》(1976)、《桥上的人们》(1985)等。

创作的欢乐

画好的岩羚羊穿过画好的小树林奔向何方
如同描图纸,画笔描制河流
我们从画好的河流中饮水
为什么驻步停留——听见了什么声音
这会儿站直真理赋予的纤足
在我的手下,前后摆动着耳朵
乱作声——笔头在纸上悉卒作响
徐徐吹动从森林一词中诞生的灌木
字母在向白纸起跳之前
渐渐消融,它们能够组成搜捕令
以及难以挽救的词句
须知在一滴墨水之中
有许多眯缝着眼晴的猎人
他们乐意从笔头跑到纸上
围攻岩羚羊,捕捉母野鸡
他们没有想到,这儿并没有生命
别的东西,白纸黑字,是这儿的法则
我随心所欲,能把瞬间无限地延长
这瞬间把自身分割成许多小小的永恒
每一个永恒中一动不动地悬着子弹
如果我发出命令,这里永世一无所有
没有我的意志,树叶没法凋落,
在马蹄的蹂躏下,鲜花也不会摧毁
这么看来,存在着,
我表现命运和劫数的世界
我用符号的锁链捆缚的时间
以及永远遂我心愿的生活
创作的欢乐。体现的可能性
凡人之手的报复

一个女人的肖像

她一定要懂得取悦
改变以致无须改变
这很容易,不可能,很难,值得尝试
她的眼睛,如果需要,可深蓝,可灰白
可深黑,爱嬉戏,没来由地饱含泪水
她与他同眠仿佛偶然遇到
属于他而且只属于他。
她愿意为他生四个孩子,不生孩子
只生一个,纯真但能提出最好的建议
软弱但能扛起最重的担子
肩膀上没有脑袋但会长出
阅读雅斯贝尔斯和淑女杂志
不知道螺丝钉有何用但要建一座桥
年轻,像往日一样年轻,永远年轻
双手握着一只断翅的麻雀
私房钱只为长远旅行准备
还有切肉刀,膏药,伏特加
她这般奔跑想去哪里,不累吗
一点也不,有一点,不太累,没关系
她爱他,要不,已下定决心
更好或者更坏,请看在老天的份上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7:39:06 | 显示全部楼层
25、托马斯·特兰斯特罗默(1931-),二十世纪瑞典著名诗人,1954年出版第一本诗集《诗十七首》,引起瑞典诗坛轰动,以后后又出版了诗集《路上的秘密》(1958)、《完成一半的天堂》(1962)、《钟声与辙迹》(1966)、《在黑暗中观看》(1970)、《路径》(1973)、《真理障碍物》(1978)及《狂野的市场》(1983)、《给生者与死者》(1989)、《悲哀的威尼斯平底船》(1996)等10多卷,作品曾被翻译为三十多国文字;先后获得了多种国际国内文学奖。2011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序曲

醒悟是梦中往外跳伞
摆脱令人窒息的旋涡
漫游者向早晨绿色的地带降落
万物燃烧。他察觉--用云雀飞翔的
姿势--稠密树根
那无数盏灯在地底下摇晃,但地上
苍翠--以热带风姿--站着
举着手臂,聆听
无形的抽水机的节奏,他
坠入夏天,坠入
夏天眩目的坑洞,坠入
在太阳火炉下抖颤的
湿绿脉管的棋盘,于是停住
这穿越瞬间的直线,翅膀张开
急流上鱼鹰的栖歇
青铜时代的小号
不安的旋律,悬挂在深渊上空
晨光中,知觉把握住世界
像手抓住一块太阳般温暖的石头
漫游者站在树下,当
穿过死亡的旋涡
可有一片巨光在他头顶上铺展

果戈理

夹克破旧,像一群饿狼
脸,像一块大理石碎片
坐在信堆里,坐在
嘲笑和过失喧嚣的林中
哦,心脏似一页纸吹过冷漠的过道
此刻,落日像狐狸悄悄走过这片土地
瞬息点燃荒草
天空充满了蹄角,天空下
影子般的马车
穿过父亲灯火辉煌的庄园
彼得堡和毁灭位于同一纬度
你从斜塔上看见
这身穿大衣的可怜虫
像海蜇在冰冻的街巷漂游
这里,像往日被笑声的兽群围住
他陷入饥饿的利爪
但群兽早已走入高出树木生长的地带
人群摇晃的桌子
看,外面,黑暗正烙着一条灵魂的银河
登上你的火马车吧,离开这国家

黑色的山

汽车驶入又一道盘山公路
摆脱了山的阴影朝着太阳向山顶爬去
我们在车内拥挤。独裁者的头像也被裹在
报纸里。一只酒瓶从一张嘴传向另一张嘴
死亡胎记用不同的速度在大家的体内生长
山顶上,蓝色的海追赶着天空

愤激的沉思

风暴让风车展翅飞翔
在夜的黑暗里碾磨着空虚——你
因同样的法则失眠
灰鲨肚皮是你那虚弱的灯
朦胧的记忆沉入海底
在那里僵滞成陌生的雕塑——你
的拐杖被海藻弄绿
走入大海的人返回时僵硬

辙迹

凌晨两点,月光,火车在外面的
田野中停下,一个远远的镇子的点点星火
在地平线上冷冷地闪忽不定
当一个人在梦中走得如此之深
当他再次返回屋子之际,
他绝不会想起他在那里。
或者当一个人在疾病中走得如此之深
以致他的日子都变成某些闪忽的火花,蜂群
虚弱而寒冷于地平线上
火车完全静止不动
两点,强烈的月光,稀疏的星星
 楼主| 发表于 2019-11-3 08: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时间许可的情况下,将把《诗选》中的诗作补录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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