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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或一个相当长的时期,诗人的写作处于那种相对封闭、半封闭的状态,无论崇高、崇低,诗人更多地是从主观的愿望出发,企图确立诗人在诗中的无可争议的霸主地位,乃至于诗也理所当然地成为诗人的配件、玩偶,游戏诗歌一度甚嚣尘上,至今仍在一些年轻的朋友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
是的,我们正生活在一个多变多幻的以商界和娱乐界为主导的社会,人们一边在拼命地挣钱,一边在努力地消费,以求在收与支之间达到普遍的个体平衡,不平衡时——透支,成为新的消费时尚,今天用明天的钱,在股票、楼市、博彩诸多近于游戏的模式中,一部分人财富暴增,而社会也在不断地滋生喜洋洋的局面,如果不是金融危机,不是地震、海啸,不是气候反常所敲响的人类生存环境濒危的警钟,那在商战中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而顺理成章地归纳入成本,发展是硬道理,只要进步了,就无所谓代价。
与此相对应,在作出了与世俗格格不入的高姿态之后,诗人也成了诗唯一的主人,没有读者,也无须读者,没有批评更无视批评,批评成了诗人的假想敌,而被诗人踩在脚下,恨不得踏上一万只脚,叫批评永远不得翻身,所以我们看到的批评要么是对诗和诗人的无妄的怨言,要么是对诗和诗人迷信的粉丝,几乎难得一现从作品本身出发并毫不回避是诗优劣的真批评。
之所以如此,就在于诗的边缘化被默认之后,诗成为诗人自己的消费品,在封闭、半封闭的构筑里,建立起诗人幻想的殿堂。很少有作者从客体出发,从写作的参照物出发,去真实地无怨无悔地表现诗人所面对的世界,没有批判也没有礼赞,有的只是从诗人这个本位出发的对客体的嘲讽,对“现实”如此,对现实中的人事更是如此,甚至对性爱与情爱中原不可分割的彼此,也把责任推卸给对方,不要说崇上者的理性寻根、回归,连下半身也归咎于“钉钉子”。这样,诗人在极其自私的写作中,完成了自我虚构,成为诗的王。但,如果放入创作、阅读、批评,这个三位一体里,我们不得不诚实地说出心中的无尽感慨:如今的诗,“只有作者”。
诗歌“假面舞”这继临屏之后所出现的,诗网络第二个模块,在链接了诗写作由来已久的寄赠唱和、民间对歌后,突然间令人眼前一亮,这貌似交际场的舞蹈,竟然间开出奇异的诗写作奇葩——诗人的写作,再不是单纯的“从自己出发再回到自己”,诗的写作出现了新的牵制方,那个对歌的他(她)。这样,诗人“王者”的地位将不再,而在平等的关系中,看谁离诗更近,诗的“标准”成了对歌双方必然的参照,并尽可能努力地更胜一筹。显然在诗人之上,还有原本就存在在那里的诗。
由于第二方的介入,使做为第一、二方的材料客体,突然间也变得重要起来,再不是任凭诗人好恶的任意的取舍、残肢或者嫁接,那些“材料”在恢复了本来的面孔后变得真实可信。从而给读者一个可信、可感,也让审美可以寄存的空间,而不是窒息在密不透风的意象里,拥挤在堆积的信息中,迷惑在纷纷扬扬的文字雪片里。诗,突然间清澈、明亮起来,美起来,也诗意起来,因为这是写给同是诗人的对方啊,作者与读者的绝对平等的关系,使之必然相互尊重。
尊敬诗,尊敬读者,尊重诗写作中所动用的那些原材料,在诗人的共同呼吸里加深对当下诗歌进程的认识与理解,并从前进的角度解析诗歌现象。诗歌“假面舞”所出现的群歌现象,因为主题、题材的相对集中,更有理由让创作者更上层楼,而不是在自我的夜朗自大里。
由此,当诗人们在接触到新的题材时,也希望更多的尊重题材本身所具有的富藏和诗意,而不是急于从个人的主观得出结论。诗的形象永远大于诗的思想,那些出现在诗中的材料,原本是形象的介质,而非逻辑的推理。
愿诗歌“假面舞”成为诗写作的新的推力,这个推力不是离诗、离读者、离批评越来越远,而是离诗、离读者,离批评,当然也是离诗人越来越近。
与诗为伍
2010年9月17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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