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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夕阳晚照的苍茫中,恍惚中又想起母女俩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妈,今晚我们吃小青虾炒豆腐,您喜欢吧?”“嗯,再少放几根韭菜。”这就是几年前记忆中带着母亲做完白内障手术回家的路上。娘俩边走边聊着家常,多么温馨,多么幸福。
望着已不太清晰的东河,犹如母亲晚年逐渐浑浊的眼睛,依然带着亲切的目光看着我,慈祥如水。
如今,母亲却抑制不住地睡在了冬月这样一个不该沉睡的季节里。带着对人世的依依眷恋,带着对亲人的殷殷牵挂,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程。人说死是一种解脱。这是一场绝别的解脱,是带给亲人太多悲怆与痛苦的解脱。此刻,只有那窗外轻舞的雪花向大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冷清清,孤寂寂,物是人非的今天,母亲是我永恒的依恋。在现实与想象的矛盾中失落、茫然,沉浸在悲痛之中,时而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谁说泪水是疗伤的处方?再次掀起怀念的潮汐。冗长的夜,青灯下,仿佛又见母亲把静谧拉成细长的飞针走线,为儿女们缝制出一件件御寒的棉衣。也许我可以淡忘一些事情,遗忘一些人,但决不会忘记母亲的大爱。
母亲曾几经饥荒的年代,且把五个儿女含辛茹苦地拉扯大,如负重的老马,从不言累;母亲曾挣扎过生命垂危的边缘,居然依如卧槽的老马,顽强地站立起来。为了家,为了孩子们,人生的跑道上留下了多少忙碌、疼痛的辙。母亲在,我就有信心、有力量、充实。倍感做人之子的快乐,这种快乐唯有父母才能给予。
母亲是一首诗,一本写不完的书。读她,博爱、善良、亲切。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里,母亲在儿女的眼里永远是完美的。
我的母亲是大家闺秀。热情、乐观、健谈,远远超过父亲。年幼自习一点文字,学得一手好刺绣,晚年眼力很差。爱好听评书,并天生就有说书的口才,凡听过的都能从头至尾地讲出来。唯一的听众--父亲。一天,走过窗前,听到母亲又在讲《杨家将》。我没惊动他们,悄悄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来,讲到最热闹时,忍不住也过来听,掀开门帘一看,母亲正讲得绘声绘色会,那自豪的样子如同讲着自己的当年。我拉过母亲的手亲昵地问,妈,你给谁讲得这么卖劲?给你爹讲呢。我又说,我爹他早走出八里地了。母亲听了说,啊?他溜了,我还以为他听入迷了呢?
母亲的微笑从来都是挂在嘴角,她知足、不挑剔,对别人的关心总是胜过对待自己,正是这种只讲付出而不求任何回报的崇高母爱,使我们兄妹们生活在一个和睦、明朗的天空下。
母亲是一片明亮的海。包容兼顾孩子们的无知与幼稚。
年轻时,为了梦想,为了爱,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母亲。那时,母亲不断地叮咛,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最重要。可我哽咽的心里,没有任何语言表达。走出很远,见母亲还在向我挥手,那一刻,我掉下了无数的泪珠。多年后,当我想要的东西像泡沬一样破灭,我如一个溺水的人,绝望的发现彼岸是那么遥不可及。我成了一个沮丧、孤独的流浪者。生命的一切对我都是虚妄,悲凄的现实中,如一棵瑟瑟的枯草,一阵长风把我瘦削的身体又卷回到母亲身边。是母亲用温暖的手拉起我,并对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最为温存,那是天长地久的渗透,融入彼此生活中的情与爱,最为真实的幸福。父母健在是儿女的福气,多想再拥抱一下自己的娘亲。
母亲走得那么从容、安然。那时,我还想焐热母亲逐渐发冷的手,是谁这般残忍地将我们母女硬是给分开?后来,我失眠了。我知道,母亲是不喜欢我这样缅怀于脆弱的漩涡里,可是,屋里院里,无处不看到母亲的身影。母亲啊!如太阳般每天从心底升起。我将受益于母亲对生命的热爱而更执着地面对生活,母亲的灵魂永不沉默,母亲,在女儿的心中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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