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

陈泯

秦岭渭河的昼与夜     《组诗》


陈泯


◎ 我，离群索居



我喜欢离群索居
自诩为独狼
在山坡
搭建一间小屋，垒一座自己的窝
我不是落难的东坡先生
只是喜山喜水
喜欢这里
一坡树林野花
没有人来打扰这里的宁静
风很爽
居住在城市的边缘
和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很有安全感

风铃草响动时
我努力寻找风的样子
清晨真好
当氤氲蒙住了山峦
我学会了怎样在雾里看花
落日时
离天最近的地方
我真的，梦境似的抱住了蓝月亮
有鹰笛飘来
我长长的深呼吸
扣好衣领
怕我的心随音符跳跃
而去


无聊的日子
我写诗或画画，就这样
让我回到童年，看一看童话里的
天空
无风无雨
云朵飘来飘去的
槐花飘香的季节，摘一串馨香
听听自己的心，有没有
儿时的口哨声
岁月有可能象憔悴了的口琴
不要吹它。有一些
旧东西
抚摸很舒服


独居山上
爱热闹的人都赶集去了
剩下的风很静树木很静阳光很静
我上网流浪
或翻阅一封封微信
没有人欣赏的
一粒种子和一枝带露的花
被我发现
秋蝉
被一波一波阳光惊醒
为了向季节表达
我的歉意
离群索居时，写一首诗给你





◎ 看一本小说  



洗完澡
借一首诗的意境
放弃孤芳自赏的身遥心迩
在故事
和戏剧之间
看你在虚构的风景里
虚构一场接吻  

出现了  
然后， 消失。
这是一次美人计，不错。
第一装Ｂ
第二的确很二
跟李四和王五比起来
你永远是胜利者

如果爱的小说是形而上的
你就是我痉挛时
渗出的
一滴冷汗。我在纳闷
睡在别人的梦里
怎么过
自己的生活

还是诗歌干净
干净的美丽没有被种植在
花园里
种在园丁的心里
太阳照样升起，秋天
照样来临　
神说，尼采死了




◎ 早晨，昙花与猫



昨晚那盆花
明明开得鲜艳艳的
怎么
太阳还未来得及告白
就杀死了昙花
而且亲手

我在思想悼词的空间
看见邻居家的
猫咪
在地上转着圈圈
追逐尾巴
非常逗

我想
猫的秘密
一定是藏在尾巴里的
本想神秘兮兮的
告诉它
真相：幻想，美丽

还有点狡诈。
真不忍心
推倒
大叔和萝莉演喜剧
知道昙花一现
不知道猫会不会写诗



◎ 美人儿



.
他们都叫你美人儿
那个流失的夏天，我忘了告诉你
美人的裙子
太短，美人的头发很香
美人儿从来不吃肉，你说你
每天要喝三升水
.
你从不说
自己是谁的姑娘
你从来不写诗
你当然长的很漂亮
你说话时，舌头象在糖罐里腌过
你说只留给将来的他尝尝
.
能胡说八道的两人不会发生什么
就像舌头这玩意，除了说话
没用的时候
谁不想多尝几口
美人儿
拽拽你的马尾辫，大叔走了

.


⊙ 写一望秋的诗



打开窗子
秋天的惆怅都来看我了
在山上住了一夜
一早的雾霾
悄悄的蒙上我的眼睛
也蒙上我的嘴巴
别怕
有我在，我会成为你的眼
会说出你沉默的话

就像昨晚那场神剧
人创造了谎言
同时
创造了肥皂
肥皂创造了味道，味道
创造了电视剧。故事的神话
论调高昂
演戏的人慰藉愚人
也在慰藉自己

秋水纯清
绿色山野愈发忧郁
一些光阴常被讽刺和嘲弄
身遥心迩的风
常有
颠覆肉体的感伤
乏味的冬天，渐行渐远
一朵梅花
看见黑夜最后的光

.



⊙  闲话神仙   



阴沉沉的
其实，这个秋天
天色一片忧郁
在星星月亮失眠的晚上
秋水
清冽得透彻  
真想做一快乐神仙
呡一口酒，连同白昼的光

谁想出卖耶稣
我不做
犹大
但是我可以听别人的誓言
自己无需向谁发誓
随意设置局
看人们
在其中晕头转向

可以任性，邪恶
可以让孤独颤颤发抖
可以
为所欲为的
向往人间，却又不屑尘世
让我纳闷的那么多风
无法吹干
美人鱼长长的头发

仙人
是不是屌丝
谁给最后晚餐铺上画布
吃吧吃吧，吃死你
集市里
心怀鬼胎的人
熙熙攘攘，我还是走远点
一个人当神仙很快乐



◎   野菊



靠近野菊
是否就靠近了采菊东篱的陶渊明
我也居寓南山，也拒绝意想不到的事物
我想，抛开一些虚构情节
这里只有真实的季节和想象的颤粟

感谢日子，成就了黑暗和白昼
感谢无法控制的朔风雨霜
当野花开了又败
当善良和孤独的野草，枯了绿了，又枯
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呢

依偎菊花，用心取暖，冬天有什么可怕
寒冷的铁以诗之外的冰冷却岁月
我挤身枯萎中
直至与突兀的岩石站在一起
成为无法言说的神话

-


◎ 今天，我在秦岭山上



今天，我在秦岭山上
我记起萨特说：
稍微靠左一点的那棵栗树...其实
我不是。
也没有多余
我飞驰而过的来路
那树，那山，那城都有我绵绵的记忆
就算我写下一万首诗歌，也无法
回到过去

此刻的秋色不错
藏青色的雾霭，让我无法看清
每一棵树的样子和红透了憔悴的枫叶
你没来
风越来越凉
今夜，我无法假装完美，假装成
夜莺扮演的月亮王子
用银色的手指
叩击情人家的窗户玻璃

这样写
是不是有点绝世孤本传奇故事的味道
来过秦岭的人，老的少的都很屌
寂静，空茫，风来雾去的
象世事命运的诡异
山势
偶尔露峥嵘
在这里没有谁敢装深沉
敢说道风生，水起，天高，地厚
-



◎ 秋天絮语



去养老院办事
忽然，我想我的未来
离这不远
尽管
今天我还在幻想
什么时候去一趟亚拉巴马草原
当回疯狂而又哀伤的牛仔
阳光明媚
骑马越过了一条河流
告诉同路的姑娘
我无坚不摧

许多事
都是一种懿象
比如那天进一家低等浴室
除了乳白色的灯光
我看不见
自己
不隔音的墙那边
几个裸体女人在谈论汽油掉价
和她老公----
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
男人的勇猛

现在的人啊
老看肥皂剧背后的性事
口水，下半身文字
象茂盛的产房
诗歌
在子宫里
象一颗颗鲜红的樱桃
天花板裂开的星星与一地鸡毛
一直蔓延啰嗦的春
和干枯的夏天
秋天呢？

-


◎  禅 语



我静坐于安静的山屋
任你叹息任你猜疑，任由你
皓首穷经。
坐禅
不需要沿来路
种一排蒲公英或一排月亮
流逝了
大半岁月的男人
不需要手臂伸向太阳
为了争名夺利
仗剑行游

我只是
把你读不懂的文字
安静地刻凿在巨型岩石之上
我怕躁动的诗
变化
坎布拉丹霞地貌的颜色
我不敢说我是诗人
彷徨路上
唱唱旅行的歌曲
写一写蔷薇
和岛屿之间的故事

秋去冬又来了
醇醇深梦
品茗，赏乐，折花枝
无可识辨的缄口
像飞鸟
遁入了暗林
似游鱼潜海，悄然退出梦境  
现在，此刻我平静如水  
静观
山如泼墨星月环行
有意无意都行
-



◎  淋湿了的五行


放逐苦闷的秋雨
翻一本周易
落寞中的年年岁岁走过五行
想起函谷关骑青牛的那位老者，不知去了哪里
某人说过：三千弱水，佛不渡我，我自
成魔
我是不是魔鬼？
.
心属火，脾属土
浴血而生之人是否反抗，出走，废弃，自虐
然而月光无法穿过窗子上的玻璃
心盲无明
圣贤曰，凡志思而自筑高阁者
必自误而影下，其心
必盲  
.
于是
我也将此生与三者为伴： 撒旦，黑暗，永恒。
又是谁说的，肺属金，就利厦倾戾生  
其利可杀人
我要将星星踢出天际
让黑夜和魔鬼
与我共舞
.
肾属水，渗透于袅袅三千里，真的莫为人渡？
木既然生于水，怎又火光乍起
我焦躁的
问自己，哀人生所谓何？
己生所谓何？
何为
何为
.
生而存道于心，孑而万物生也
古人云，终需自渡  
我假装超脱
有很多念想，象关中一老头旱烟锅上的火星
风吸一口，就灭了。然后，假装等待
等候风生，水起
天高，地厚

与诗为伍

握握！

祝泯兄节日快乐！

收同期网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