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散文诗赏美【7】-莫扎特《回家》

山城子

2015年散文诗赏美【7】-莫扎特《回家》

未来历史的打工年代的纪实
作者：山城子

春运正旺得不可开交，天南海北的打工者竞相回家。乘飞机的，坐火车的，挤汽车的，还有警车开路的摩托队——央视新闻天天报导。不过他们的局限在于粗枝大叶，要想深入到年轮里去，还是网络上的声音，更切近，更接近于深层次的真实。打工者诗人莫扎特今天凌晨写的这篇《回家》，就是。请阅：

回家
文/莫扎特

二哥打电话给我，说不回家过年了，花钱得很。
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不回家过年了，没找到钱。
姐姐打电话给我，说不回家过年了，生意太忙。

我打电话给二哥，说还是回家吧，钱就是花的。
我打电话给大哥，说还是回家吧，没钱不要紧。
我打电话给姐姐，说还是回家吧，赚钱无底底。

母亲打电话给我，问我哪天回家，我说怕不回咯。
母亲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不用回家，说一年也找不了几个钱，回家车费贵。
母亲再一次打电话给我，叫我去菜市场称两斤肉，说肉要先用水煮一遍再炒就没有异味。

……今夜，窗外很黑很静，我想起家，想起母亲，想起家和母亲的一切。
老屋和蜘蛛网依旧在，围着炉火的欢声笑语却已然消失了。
灶头前的那个中年妇女已然苍老了。
上个月，我带她去看病，一辈子太操劳，全身都落下了毛病。

家里就剩母亲一人，慢慢地走路，慢慢地煮饭，慢慢地吃药，慢慢地静默，慢慢地睡觉…
慢慢地…孤独；慢慢地…变更老；慢慢地坐在炉火旁，等待人来，等待瞌睡来…
明早，我要打电话给她，说我要回家呆个十天半个月的！——
什么花钱，什么没钱，什么忙…统统走开吧！我只有一个母亲，一个一天天老去的母亲……

2015,2,14,   丑时夜

丑时是凌晨1-3时。做为打工者的诗人在这个时间段，还要敲响键盘，必是情激于心使然。其艰辛之日常，可见一斑。估计本来下班太迟（眼见年跟前快递都挤得变了慢递），之后又打了一大堆电话，子时就过了。
一奶同胞四个都在外打工或做生意，只有一位老母亲留守在家。按理说，过年了正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时机——不就是一年一度吗！然而这一通电话联系，都不想回家。原因也简单——都不是先富起来的人。且母亲也理解，说都别回来，“车费贵”。然而满身是病的母亲，还是嘱咐小儿子“去菜市场称两斤肉…先用水煮一遍再炒就没有异味”。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老话突然凌空砸了下来。
到了末节，一连八个“慢慢地”复沓排比，令人潸然不止。紧接着作者就毅然决定回家，落笔处的三个“什么”的复沓与排比，极大地彰显了一个漂泊者疼念母亲的赤子之情。
这是一篇很现实的感情纪实篇章，也是为未来的历史的打工年代留下的极详实的情感写真资料。但愿网络不会淹没这样有意义的作品。

2015-2-14于夏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