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渡》的语言何以这么美丽灵动？

山城子

《桂花渡》的语言何以这么美丽灵动？
文/ 山城子

【精品原文】
桂花渡（散文诗）
文/柳思人

      时间拐了一道弯，一个渡口横在我的眼眸里。
      顺着钟声撞过去，每一个音符都掰开了蠕动的嗅觉。秋的味道，好闻。
      十来枝桂花树，举起一片读书声。太阳，在一场台风雨后开启一扇小窗，白头翁的私房话，转瞬通亮。
      蓝天。白云。眉睫上一挂风铃。
      一档绿叶，一档黄花。绿在绿中关门，黄在黄里开心。不必担心头顶的白云会长出苔藓。
      八月的门幅很宽。扯几庹花香，裁一簸鸟语，用心缝纫一个透香的世界。

      一只鸟就是一只渡船。用动词作桨形容词当篙，划过去，撑回来，一渡一渡的香，载也载不完。
      一树望一树，目光参差。赞美之词开始在一首诗里，泛滥。
      晾出布谷鸟的叫声，低飞一个眼神。
      红杏出墙有了前兆。
      秋自对岸醒来，看见一朵接一朵的桂花，在揉眼。眼前的桂花树，正在分娩一场盛大的花期。
      一趟趟，风从泪腺里涌出来。我知道，这桂花的香远比美人蕉的艳有来头。

      给南边的风一个理由吧。让秋意把自个儿的黄一层层剥出来，直到裸露百分之百的性感，而后再一阙一阙叠起来，叠成宋词的模样。
      给北边的五叶藤也一个理由吧。让她把一方空间腾出来，把空间里那一条河腾出来，把河湾里那只渡船腾出来，再一天天地等着候着。
      桂花堆着桂花，香挤着香。一队蜻蜓开始摆渡，还有，紧追在身后的那几只白蝴蝶。
      花瓣上没有打滑的泥岸，只有用思念砌就的台阶，跨一级，香一级，醉倒一级。
      愣在人生的渡口，我熬成了一只渡船。
      从花开的此岸，到花落的彼岸，一路写满——咫尺，天涯。      
     （2014-09-28 16：25）

【赏读学习】

美丽是美丽，灵动更是美丽。毕竟诗（含散文诗）是语言的艺术，所以不论写什么样的诗，在诗旨（所表达的情思）确定了后，就要致力于语言的艺术化。语言达不到标准，分行的不过是顺口溜或什么也不是，不分行的就是一般散文罢了。
柳思人的这篇《桂花渡》，无疑要表达人生该咋样度过的一种美好境界。桂花不事张扬，却香气浓郁迷人。以此喻人生的境界，当然是个人文化修养的一种高尚的呈现。这样的文字，表达得越是美丽灵动，就越让人喜欢，就越能让别人了解自己的人格修养，越能以自己的道德追求去教化别人。那么，柳思人的诗文本的语言，何以这般的美丽灵动呢？反复阅读学习，我的收获如下：

1、        复沓、排偶、对仗的句子连绵不绝。

复沓格的运用犹如服装模特的脚步，节奏铿锵而美丽；排偶与对仗，是一种语言的比肩美与对称美的呈现。三者联合起来，绵延而无绝，肯定美丽。请看：
“蓝天。白云。”这是独词句的对仗；
“一档绿叶，一档黄花。”这是复沓+排偶；
“绿在绿中关门，黄在黄里开心。”这是双复沓+排偶；
“扯几庹花香，裁一簸鸟语”这是对仗，一如骈体的美丽；
“划过去，撑回来，一渡一渡的香，载也载不完。”这立先是对仗，继而接连的是反复与复沓。读起来节奏鲜明，又绰约而美丽。
这才列举了一半儿，后面还有五处，就不一一拿出来说了。

2、隐形喻拟的词语搭配，顿使语言新颖而灵动。

所谓隐形喻拟，是说本来使用了比喻或拟人的修辞方法，但为了简约精炼语言，而省略了喻体或拟体而直接搭配，就不能明显地看出是比喻或拟人了。但从字面上看，就很新颖，很灵动。这符合诗歌的积极修辞原则——为诗语言的艺术化，而设法简约精炼灵动含蓄幽默诙谐形象活泼……等等。请看：
“时间拐了一道弯，一个渡口横在我的眼眸里”。这里的“时间”一“拐了一道弯”，就被喻拟为河流，抑或一辆马车什么的了。于是，无形的“时间”也仿佛有了形体一样，给以直观的感觉了。其阅读效果是化不可视为可视，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化所致呢。而这给读者的感觉，就是灵动之美了。
  “顺着钟声撞过去，每一个音符都掰开了蠕动的嗅觉。”“音符”本是乐曲的符号，可视搭配一个动词“蠕动”，就有了形体一般地生动起来了。这也是灵动之美的语言呈现。
“秋的味道，好闻。”季节自有季节的气候特征，但说有什么味道或气味，也是喻拟成可嗅的什么人或生物或物品了。比如桂花的香气“好闻”，喷了香水的女孩儿也是“好闻”的等等。秋景可视，这里通感成可嗅了，当然形象灵动而美丽了。
以上仅是开头的两行诗的句子。至于后边的“十来枝桂花树，举起一片读书声”、“ 白头翁的私房话，转瞬通亮。”“眉睫上一挂风铃。”“八月的门幅很宽。”等等，我就不用一一的赘述了。

3、        创新词类活用，语言也必然新颖灵动起来。

     笔者曾穷尽古代词类活用的种类，则可分为四大类，共十七种活用方法。而我在阅读新诗时发现的被当代诗人创新或拓宽的新的词类活用，竟有三十余种。这些新的词类活用，极大地丰富了新诗的语言，使其不断地呈现了陌生、新颖、别致与灵动之美。柳思人的这篇《桂花渡》，也不例外地有了多处运用。请看：
“举起一片读书声”中的动词“举起”，做了拟物式和通感式的兼类活用。说拟物，因为只有物品才可以被“举起”；说通感，是因为阅读效果已经变听觉为视觉了。
“扯几庹花香，裁一簸鸟语，用心缝纫一个透香的世界”中的数量词“几庹”和“一簸”都做了拟物式和通感式兼类活用；动词“缝纫”做了拟物式的活用。
“眼前的桂花树，正在分娩一场盛大的花期。”这里的动词“分娩”和形容词“盛大”，都做了比喻式的活用——前者比喻人和动物的生产，后者比喻某种大型的社会活动。
“而后再一阙一阙叠起来，叠成宋词的模样”复沓的两个动词“叠”做了拟物式活用，阅读效果仿佛宋词如同锦缎一样是可以叠起来的。
还有一些，就不一一列举了。

如果归纳一下，这篇散文诗的文本所以这样的美丽灵动，无疑是作者有意无意地积极地使用了多种的修辞方法所呈现的。

2014-10-11于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