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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观点:其实说到文学这玩意,并不是谁能讲清楚的,因为个人阅历、喜好和阅读兴趣,而导致了很多的不同。我是个境界论者,从这点来说,我并不刻意西化,但如果去按西化和民族化的方法来划分文学的话,也未免太狭隘了些。就诗歌方面来谈,无论他的手法和语言方式如何,他的根都该扎在人自身,也就是对“存在”的思考。在这点上,每个民族的人都是一样,因为他们面临的都是生与死的困惑。我所谈的“内在精神”其实也是一种人文精神,中国现代诗走的路子并不长,有人试图去嫁接古代精神,这也正如你所谈到的,但你可以看看古代诗和现代的诗歌的差别有多大?但我的境界论并没有偏离中国的根,只是在语言形式上有偏离,中国当代诗歌其实已经走在了十字路口,百年历程,中间还有断层,其实真正的诗歌历程也才只有三十年,这短短的三十年能有多丰厚的历史?因为语言本身的转向问题:中国从文言文转向白话文,是一次大的文化转向,是割断历史的转向,诗歌要想回到历史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个人认为就必须从西方去吸收技术,再把中国文化中特有的精神气质融进去,有可能才会是将来中国诗歌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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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一:近年来,华语诗歌在其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诗歌西化”现象。这种现象是说明华语诗歌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还是已经失去了发展方向?
??在先生的文章中,国外诗人之诗、之语录、之理论几乎无处不在。基于此,我们不难看出先生的渊博和多才。然,适当的学习和仰望是必须的,也是应该提倡的,但唯他们以师,唯他们为骨,您不觉得您正在丧失中华文学的内在精神吗?中国文学精神的传承已有数千年,仅诗歌一项,从《诗经》,到《汉赋》,到唐诗,到宋词,到元曲等等等等,这哪一个环节被西方的意识形态影响?即使到了今天,这哪一个环节不是中华文化的经典和骄傲!
??90年代以后,国内诗歌势弱,各种荒唐、莫名其妙的声音不断响起。塞萨尔.巴列霍、塞萨尔.安赫雷斯等等国外诗人总是被挂在一些人嘴上,继而被烙在思想里。甚至连尼采、毕加索、萨特、贝多芬等等这些不同类型的人,也全部成为偶像级“诗人”被仰望!我感到极度困惑,这就是诗歌的内在精神吗?这就是华语诗歌已经选择的,自己未来的去向吗?这越来越多的“假洋鬼子”,能拯救我们的华语诗歌,拯救我们逐渐被边缘化的经典文化重回主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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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语言学角度去看很有意思,西方的语言是具有延续性的,我们如果能读外语原文,不妨去看看莎士比亚的语言和现代西方语言之间存在的差异,这差异很小很小,除了莎士比亚的作品显得有些生硬而外(那个时期的语境决定的),但是中国古代语言与现代语言的差距非常大,大到离开了翻译就无法读懂,这便是语言的断层。作为语言艺术的诗歌也就造成断层。所以白话诗歌严格说来其历史只有百年光景,从五四白话文运动到现在。而中间又出现文化大革命。今天派(常说成朦胧派)传承的是象征派的东西,这才是历史的延续,说到象征的当然要谈到诗人李金发对西方波德莱尔等象征主义的延续。再到后来,口语化诗歌等等都是对“朦胧诗歌”的反动,这样以来,中国现代诗歌的历史也就有了些脉络。你谈到的“诗歌西化”问题其实是一种很狭义的划分法,诗歌一直是在“传承”与“反动”之间延续的。这“传承”与“反动”正好是诗歌,甚至是文学发展之路,任何一个人的诗歌都不是凭空而来,是一代一代地承接着,有如星火相传。在传递过程中,诗人就存在了美国评论家布鲁姆所说的“影响的焦虑”,诗人最大的困惑是避免这影响,但又不得不受其影响。我说的内在精神,更多是对诸如五四精神、今天派(以北岛为代表的)精神等的延续,是一种抗挣的气质,是对存在的思考和探索。如果你首先就很主观地把诗歌简单化地划分成“中国民族诗”和“西方诗”的话,并把它更简化到用“意识形态”去说明,就更有点不可思议了。西方诗歌几千年的历史,其技术探索已几乎达到顶端,我们要借用的其实是他们的技术,而要传承的却是民族精神。这精神恐怕就是五四文化精神、今天派文化精神、儒、释、道文化精神,等等。我看到的情况是,很多人都在一味地打倒别人、PASS别人,但是他们真正又对诗歌内在精神理解多少呢?五四那些人也在打倒,但他们是精研了中西方文化之后的打倒,而不是愤青式的打倒。这种以不承接的方式去打倒一切是很可怕的。在你的文字中处处充斥着“意识形态”,其实,我觉得这是你的一个思维惯性,不一定采用了比较“西化”的语言或“西化的思维方式”就一定是“假洋鬼子”,其实我个人觉得,我的文字思想落脚点还是在中国的道家思想上,是一种出世心态。我写这个并不是非要刻意地把自己与中国文化拉近,而是想说明一种精神的内驱力。我罗罗嗦嗦地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没怎么表达清楚,呵呵,先这么着吧,等我想起什么了再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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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二:在诗歌创作上,什么是“自我的小情绪”, 如何建立诗歌的内在精神?
??先生恨不得一刀砍死网络诗歌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看到“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自我的小情绪里创作诗歌”。我想问先生,什么是“自我的小情绪”?李白的静夜之思算不算?红楼梦的男欢女爱算不算?徐志摩的康桥之别算不算?钱钟书的围城之叹算不算?没有情,哪里来的感!没有这芸芸众生的情感,又哪里来的文学?您看不见凡人的情感和文化,这只能说明,您也许还年轻,您要走得路可能还很长!
??关于建立诗歌内在精神的问题,我亦有困惑想和先生探讨。您此处所指精神,是不是指诗歌内应该存在的宏观大义?那什么又是诗歌的宏观大义呢?对于普通人来说,快乐的活着就是最大意义。比如我:基于活着的现实,我写下自己感受最深的事和物,这对我来说,就是宏观大义。我的第一个女友含泪嫁给了权利(我一个很早升副科的同窗),我的第二个女友念念不舍的嫁给财富(以情人身份换了超市和皇冠轿车),基于这些感慨我写下《空谷》后来,/雁去了南方 /马去了北方 /酸涩的杨梅不声不响的落下,/梧桐叶/瘦作一树相思 /一片接一片,/被风收藏。/后来,桃花雨依旧会下 /石板桥还会守望远方 /只是,油纸伞枯了 /到今天,只剩下骨头 。后来,/兰花草开过又谢,/谢过又开 /我们生活在各自的城市里 /慢慢的,一点一点 /失去消息。
??这就是我这个凡人草根的宏观大义!没有人可以否定!至于先生欲强加给我们的,我认为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喜恶去判别,或接收,或不接受。皆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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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谈到的“自我小情绪”的对立面就是“人生大境界”,当然,更多是针对一些在网络上胡乱宣泄情绪者所讲。我是个“境界论”者,这也跟我的诗歌审美有关,我认为诗歌是要克制情感,而不是宣泄情感,诗歌是思与诗的结合,这大概就是我的诗歌审美观。从这点来说,我又是反浪漫派的,并在很多场所对浪漫派诗歌进行抵触,我抵触的原因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些诗人的情感泛滥,而这泛滥的情感并没触及到诗歌本质。或许你会说我是个“精英主义者”,不注意普通人的情感,其实你错了,我所谈到的只是一种诗歌现象,这种诗歌显现在网络上更为普遍,我所到过的论坛,上面绝大部分人都是在让自己的情感像洪水一样泛滥,这泛滥不属于诗歌,只属于情绪,这与诗歌无关的东西就像毒瘤,蔓延的结果是会让真正的诗歌受到伤害。我这么也许又会伤害很多人,但作为一个诗歌的理想主义者,我必须用自己的审美观去维护我心目中真正的诗歌。就像你要维护你认为的诗歌一样,这是各自的观念分歧,是各人对诗歌审美情趣的分歧,这没什么不好,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分歧,诗歌才能百花齐放。我并没让你来认同我的这一观点,但我必须捍卫自己的诗歌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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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三:现代诗歌逐渐走向困惑的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诗人们心中的悲剧精神的逐渐消亡?
??诗歌没有困惑,诗歌也不会消亡。
??如果非要说有些什么在困惑,在消亡的话,那么困惑和消亡的只是人,而不是诗。
??诗歌从人一存在就开始存在,诗歌存在于人的血液里,只要有人存在,诗歌就必定存在。也许在历史的某个阶段中,诗歌似乎有些势弱,但那只是假象,诗歌正在酝酿更大的兴旺,这一点从几千年的历史中,您不难印证。
??对于一些认为诗歌正在困惑,甚至正在走向消亡,意图登高呐喊以一己之力去拯救诗歌的人,我感到可笑,也感到可悲。
??事实上,对历史而言,对文学而言,有些人的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匆匆的过客。这世界没有什么重大的使命要赋予他,他承担的,只是他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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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关于我提到的“悲剧精神”问题,也是一两句话甚至一两段话讲不完的,因为悲剧毕竟不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产物。国学大师王国维曾断言:“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故代表其精神之戏曲小说,无往而不着此乐天之色彩。始于悲者终于欢,始于离者终于合,始于困者终于亨,非是而欲餍阅者之心难矣。”美国学者约瑟夫•W.米勒也说:“悲剧似乎是西方文明的发明。它在东方、中东、原始文化中是明显缺席的。”这也就是说,悲剧是属于民族的东西,但是我们必须看到,悲剧并不是西方独有的,中国也有,《红楼梦》、《窦娥冤》、《赵氏孤儿》等都具有悲剧精神。有个事实我们必须看到,在二十世纪下半叶,中国人经历了浩劫却至今未创造出相应的悲剧作品。苦难似乎并未进入我们的内心,没有转化为深切的生命体验;即使在叙述自己的经历时,中国知识分子也习惯于把灾难喜剧化,甚至将之改造为甜蜜的记忆。这又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我如此推崇北岛先生?为什么我在他身上总能找到一种不属于国人的特有气质?他丰富的人生经历,他诗歌的内在精神,他对时代的深刻认知,难道不正是整个民族所缺乏的悲剧精神吗?这正是北岛先生存在意义,他总处于旋涡之中,处于反抗之中。对于你说谈到的“对于一些认为诗歌正在困惑,甚至正在走向消亡,意图登高呐喊以一己之力去拯救诗歌的人,我感到可笑,也感到可悲。”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想通过这样的炒作来获得利益,但真正的诗人是不会这么炒作的,他们都躲在黑暗的角落默默地坚持。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尊敬还应该受到嘲笑吗?诗歌的兴旺与衰弱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诗歌是和时代命运紧密相连的,所谓“时代不幸诗家幸”也正是这个道理。诗歌自然会属于它该的时代,5.12地震时,诗歌就兴旺了一段时间,所以,关于诗歌未来的走向只应该由时代去评判,而不是你和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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