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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清晨,平静的十里河受到了惊吓,变得不平静起来。我的前邻居小陈,年仅47岁的小陈选择了人生的最后一跳。十里河的河水热情地拥抱了她,却没有收留她。很快,她被人救起送往医院抢救。不知道从落水到医院死亡的过程,她有没有意识,如有,那一定更为痛苦,更为绝望。
为什么死,每个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会这样问。死,能惩罚谁?死,又能解脱谁?
不久前我还在单位附近遇见她,她微笑着和我打招呼,后面跟着她花白头发的娘。
我们曾经是邻居。二十多岁开始住在一栋楼里,直到17年后,四十多岁的我搬走。她一家现在还住在那栋楼里,什么都没有变,只有那栋楼变得沧桑,老旧;只有人,从青年走向中年、老年,其中的她还走向了不归。
贺家山陵园的安详厅,她仍然年轻的照片挂在墙上,照片上方电子屏幕滚动着一行字:沉痛悼念陈某某同志!(原谅我不说出她的名字,我也是那天才知道她的名字。之前,我喊她小陈。)沉痛悼念!沉痛悼念!她的才结婚一个月的女儿哀哀地坐在那儿,新女婿站在冰棺前,披麻戴孝,向来人行礼。她的丈夫,我的前同事,用头死死抵着冰棺一角,用瘦弱,微驼的背抗住所有探究,疑惑,追问的目光——女人死,健康的,盛年的女人死,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感情问题。但是我仍然觉得不能妄猜。事体重大,人命关天,不好猜,不能猜。只是我看到她丈夫时第一感觉就是,他的一生也毁了。不管什么原因,这沉重的十字架他是背上了。
好在有时间,时间可以磨平一切。去年我和老公的一个同事在一起吃饭,那个人的前妻也是自杀(我当时内心非常非常震惊),死时只有30多岁。据说当年他前妻的家人在学校闹得很凶,他也灰头土脸地过了好久,他说他前妻是抑郁症,他说他把全部的精力用在孩子和学问上——很早他就破格提拔了教授。他现在的妻子是中学老师,年轻漂亮,他对妻子带来的女儿关怀备至。他们一家幸福美满。我立时觉得死的人太不值了。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想死的人可能不会设想未来,她觉得值,也许就值。
我从贺家山回来,正好赶上学校礼堂里的一个活动——东林慈善功德会四周年年会,进礼堂的人每人要穿一件明黄的马甲,我要进去,也领到了一件。1000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信徒穿着黄马甲迎接东林寺方丈大安法师的情景令我深深撼动——我忽然发现有信仰的人是充实的,幸福的。而假如小陈,她有信仰的话,我相信她一定不会选择走上绝路。
人,确实需要精神的引领,否则就会堕落。思想是空的,人,也就是空的,一有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被击倒——有时候真的是一根稻草压死一头骆驼。
死,往往是人的千回百转间的一念,似乎容易极了。其实死,得有非凡的勇气,有这样的勇气,我又觉得还不如活着,因为父母,因为儿女。你走了,他们情何以堪?婚姻中的男女,感情中的男女,仔细想想,其实都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不相干的人,如果为这样的人死,就更不值了。
亡者为大,我不能评判小陈的价值观了,我只能说,小陈,安息!小陈,一路走好!
2012年5月2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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