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新藏公路马扎大阪,从厚厚的冰雪路下降到海拔3800米的马扎兵站,时间已经是二零一一年四月二十二日凌晨两点了。
右行50公里,经过一个边防哨卡的严格检查后,再走6公里,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叶城县西合休乡库鲁克星村。
尽管疲惫非常,而清晨的阳光却不许我多睡。
这是一个坐落在叶尔羌河左岸的小村子,整个村子还在晨光中做慵懒而舒适的梦,我走进这样一个美丽梦乡。
土围子与土围子之间有宽宽的坝子,被太阳照耀的部分很明媚,即将被照耀的地方还有些许浓重,我在这浓重的地方调整情绪。调整出这样的情绪,需要走过一千年的路程,方可抵达。
有骆驼在低矮的土圈里用陌生的眼看我,有土狗蜷缩在坝子边沿的草垛里问我。叶尔羌在这里很低,至少比村子低了100米,她宽敞而大气的空间,是时间之河走出来的深涧。于是,朝阳下,蜿蜒的银色,很耀眼,像故乡我苗家小妹胸前一闪一闪的银饰。
村子的南面是比较贴近的雪山,四月雪不浓不淡的抹在碧蓝的天际。而更远的西面,看似低而远的高高冰峰,那就是乔戈里峰身边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境界,她的脚下,一面是中国,另一面是巴基斯坦。——库鲁克星村,正是枕着这个美丽冰峰,一睡就是千年。
这就是西合休乡库鲁克星村。从叶城出发,到这里甚至需要通过两次严格的边防检查。是的,这样的原始村落,每个人的私心杂念,非得经过几次过滤以后,方能允许进入另一种境界,——库鲁克星境界。
这里很静谧,连鸡犬都不忍高声。停下脚步,居然可以听见叶尔羌在深谷里弹拨的音乐,低沉,浑厚。
与我去年拜访过的阿克陶县克孜勒陶乡第六村相比,库鲁克星的范围更广阔,心境更开朗,血脉更流畅。
我深深地呼吸,我张开双臂呼吸,我想把眼前这个小村子吸进自己的胸腔里,储存在我的血液里。甚至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吻我爱人的时候,把今早这份惬意也吐给她,让她分享……
一位柯尔克孜牧民,牵着一队骆驼,从太阳里走出来,他们步履坚实,却不知道惊醒了另一个人的好梦。更按捺不住的,是手头的相机。——是啊,机械哪懂心情。越是现代化的东西,离我们的心脉越遥远。
少顷,三三两两的骆驼都向村子中心集结,这一片宁静被另一种静谧代替。村长说,明天有一批外国的登山队,租下了村里全部骆驼,问鼎乔戈里。
——喀喇昆仑的乔戈里是世界的,就像西合休的库鲁克星也应该是世界的一样。这样的境界,属于全人类文明,或者说,属于全人类未来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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