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点村庄(组诗)
文/尹宏灯
◎老村长
浪太大。村庄像只船
在大海中漂移
一层天空盖着一层天空
黎明的光始终没有折出来
村长点燃了一盏灯
在村庄最高的地方
他振臂,挥动着村庄的桨
村庄并没有平稳下来
村长很快被巨浪吞没
牛羊和村民这时
还在颠簸的路上
天边,升起一朵红来
像地里的高粱,染遍了村庄
◎鬼火
村庄被风吹荡
忽高忽低
青鸟在天上飞
村长迈着结实的步子
赶集着村庄的春天
他太急了,踩塌掉入
大地巨大的伤口中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
没有了月光
村庄里隐现着鬼火
◎村庄
宁静的村庄
多了一座新坟
老村长沉睡在
他深爱的地里
春天还没到
牛羊在他坟前吃草
村长再也看不到
最后这点生动的素描了
◎传染病
哭声从老村长的坟前开始
先是一个人哭
后来哭,成了一种传染病
牛羊跟着一起哭
鸡犬跟着一起哭
山和河也跟着一起哭
哭声像一片海
把最后一点村庄淹没
2010/12/27
而立书(两首)
文/尹宏灯
◎而立书
十年,风吹过南方
吹过广东,吹过东莞
吹过我的身体。
十年,像一片海。它奢侈地流淌
在这两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
——销声匿迹
十年,当而立的花瓣
远远地飘来
我惊讶,说不出话
我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发现自己勒紧的影子
在午后的阳光下
竟如此倾斜、摇晃
风吹过了十年。十年的光
十年的坡,十年的村庄和梦想
我该以怎样的姿势
涉入下一片海。我一直在跑
风在继续吹
◎生于八零年代
纸飞机,火柴盒
烟盒纸和露天的放映机
八零年代的童年如此纯粹
把这些纯粹的碎片
和一个而立的男人
拼接起来,就是一幅完整的画卷
我要说的是,这批八零年代出生的孩子
正立起脊梁,挑着担子
走在钢筋水泥撑起的GDP下
他们凝望的高度——
是纸飞机的欲望,火柴盒的居所
烟盒纸的色彩和那放映机里
一连串流逝的时光
2010/12/2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