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梦里来看我

蜀道人生

阿华，我亲爱的：

     昨晚，成都的天气特别的凉爽，这是入夏以来难得的，我睡得很沉，很香甜，因为，昨晚我梦见了你。

    一觉睡到早上九点，我还不愿意起来，起来了，也不愿意用我一贯喜欢的凉水，清醒我的头脑，我还想一直沉在昨晚甜蜜的梦里。

    昨晚，你来了，你在梦中来看我来了。

    还是年轻时候的你，还是那么多情，还是那么清瘦，那么善解人意。

    还是像在学校那样，眼睛不愿意离开我一分一秒，总是死死地盯着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你，风尘仆仆地来到，怎么来的，我已经模糊不清。

    你紧紧拽着我的手不放，不停地问这问那，我们从离开学校摆起，几十年啊，一年一年的摆。

    摆我们的生离死别，摆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摆你多么的无奈，摆嫂子的辛苦、能干和对你深情.......为家里，为孩子弄了一身的病......在我面前，我看到了一个多么好的丈夫和父亲。

    我多么的爱听啊，就像每次我们在北京的街道散步，公园石椅上对坐的时候，我永远是以崇拜者的身份和忠实听众面对着你。

    我要削个苹果给你吃，你也不肯，就怕我的手从你的手中抽走，用手抓着一只青苹果就开吃。
  
    我说：“不行，现在的苹果不是当季的，都打了保鲜剂的，不洗不行，必须洗了才能够吃。”

    你这才放下，要我陪你去到厨房陪着你自己洗。你还是那样黏糊，洗苹果的手臂非得要我挽着.......
   
      其实，我的手臂也不愿离开你，真的一刻也不愿离开。

    我们在一起的时刻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们得珍惜每次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这点我和你的心情是多么的一致。

    可是我们就这样拉着手，就这样的只顾说话，再怎么说，我也得弄点好吃的待你，这是我这个做女主人起码要做的事情。

    我说：“我要上街去卖点好吃的菜做给你吃，要不，你和我一道出去？”

    你拦着我，说就用家里现成的，随便弄点什么就行了。

    于是，你拉我到厨房，指着洋葱头说：“做个洋葱炒鸡蛋”，这算第一个菜了。

    我说：“这怎么行？没有肉吃啊？我不能够用素菜招待你这个远道的客人？”

    你用不高兴的眼睛“狠”盯了我一下，我一下懂得，这是要我“顺从”你的眼神，我无奈地顺从了你。但是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

    你又指着洋芋蛋说：“炒盘洋芋丝，青辣椒最多放两个，不然太辣，你不爱吃。”

    我说：“我现在可喜欢吃辣了，没有辣子我几乎吃不下饭，你不要再以在学校吃北方食堂的时候那样看我的饮食习惯了。”

     接着，你又说：“冰箱里还有什么？”

    拉开冰箱，你看见有鸡肉，排骨.......

      你一下拍起手来：“今天我来下厨，给你做一餐丰盛的午餐！”

    我说：“行吗？你行吗？你真行吗？”

    你用手在我鼻子上刮了刮，顺势在我的脸上飞快地波了一口：“你就等我献艺吧！”

    于是，我们急急忙忙地拿出鸡肉、排骨解冻，我也忙着洗了一匹海带，捞了一把泡萝卜，抓了一把松茸泡起......

      我刨洋芋皮，你剁洋芋丝，三五两下我们的午餐就准备齐了。

    炖鸡汤，排骨烧洋芋，洋葱炒鸡蛋，青椒洋芋丝，三菜一汤。

    你吃饭还是那样迅速，“军人”作风，三爪两爪一碗饭就刨进肚子，我这才加快速度。

    结果，菜还剩起，碗也被你抢来洗了，把我的脸羞得没处放，我只好来身边依偎着你，你抽出一只手臂，把我揽在怀里。  
   
    我说：“我洗吧。你抱着我？”

    你抢着说：“当兵当得久，洗碗不用手，你看我用一只手洗给你看！”

    我说：“你什么时候去当兵了？是你被学校赶走以后当‘逃兵’吧？”

    你的脸一下阴沉了：“哎，就从那以后，我什么活没有干过？什么苦没有吃过？”

    “我想我这生，最对不起你的，就是我当时确实没有能力把你捋走，让你后来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受了那么多的灾难！”

   “我对不起你，心里也一直舍不得你，这是我终生的遗憾！终生的遗憾！”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扑簌簌地就滚下来了。

    是你，又一次把我拉入你的怀里，拍着我的肩膀，拍着我的背，劝我：

    “阿珍，不要伤心了，以后，我会每年抽出时间来看你和孩子们，看妹夫，看爸爸妈妈。我还要抽时间和你一道，去琼妹工作的新疆，看看妹妹妹夫和那些侄儿男女们。”

      你还是那么会哄我，哽在心里的泪，这才咽了下去。你又为我擦干了眼泪说：

   “好了， 下午我们还是出外面公园里走走，我们也像当年在北京的颐和园、月坛公园那样，去回忆回忆我们那个时候的甜蜜时光？在家里摆那些过去的往事，会使你伤心。”

   我顺从地点头应允。

   当我换好了衣服，正要出门，谁知，哐当一声关门声，把我突然从梦里惊醒！原来，先生今天要去双流，参加侄儿的生日宴会，走时不注意。

    我满脸是泪，枕头也湿了，我还留恋在梦中，索性继续躺下。

    昨天先生就邀我今天一道去双流参加侄儿的生日宴会，而我，实在惧怕那夏日的炎热，实在愿意在家粗茶淡饭，就让先生一个去了。

    正好，可以让我的泪无拘无束地流淌个彻彻底底，流淌个干干净净。

    躺在床上，我无比的纳闷，为什么每到一年的七月，你都要从梦中来看我？每年给我一个惊喜？每年都要让我看看你？

    我到底为你做过多少次梦，我已经记不得了。

    前些年，我只是常常回忆我们的那些梦，在回忆中得到些许心灵的安慰。

    自从我爱上了网络文字以来，我不知为你，写过多少篇文字了。

    有诗歌，有散文，有小说，有回忆录，这些，我都放在我的博客里。你的孩子看了，都有留言的！记得其中的一篇小说，你的孙女说，她读后泪流满面。

    啊，是啊，我们的情谊是多么的纯洁，多么的可贵？怎么能够不感动着我们的子子孙孙？

    生前，我们来来往往的通信，我都全部完好无损地保存。

    可是，自从你离开了我们以后，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想你一定能够感知。

    我还是放在老地方——我的博客里吧，因为，你的儿子，你的孙女，他们都有我的博客网址，他们也时常来我博客做客。

    你的忌日就要到了，我想这封信，就由孩子们去祭奠你的时候，让他们带给你吧？

    我时时刻刻没有忘记你，我的灵魂始终陪伴在天国里的你！

    我会牢记彼此曾经的嘱咐，彼此珍惜，把我们的那段真爱，那段情分，珍藏在心的一个角落里。

    我不相信来世，可是我又只能够寄希望于来世，那么，就下辈子吧，下辈子我们一定要互相等候，互相依恋，不离不弃！
                      永远爱着你的珍珍
                      写于2010年8月7日 七夕即将到来之际

（天府论坛七夕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