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谨园记

王芥

　一
　　昨夜愰忽一梦，晨起时，竟觉得有九分之真。
　　阳光很好。初冬的味道一开窗就可以嗅到。我似乎正在旅途的某个农家宾馆小住，大概
离千岛湖不远吧，我想。那时我站在一面二层阁楼的阳台上。阁楼不远处是一片林子，林子
的上空，飘渺的烟雾将晨阳裹得像一个伸手可触的暖手袋。我扶在栏杆上，揣想林子那边应
该是一湖水雾敷面的绿水吧。无风，雾在动，偶尔的鸟语，带着稍稍的凉。如此晨色，若非
不是在千岛湖畔，定然也是在烟雨江南的某个小镇，这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
　　果然，你青衣素裹，就在阁楼下招手了：“嗨，快下来吧！”
　　我没有惊喜，就像我早就知道你必然要等在那儿似的。但我笑了，像我们一贯的“一见
你就笑”一样，自然，没有丝毫做作，情不自禁，极其熟识的样子。你说，我们一起去文谨
园走走吧。
　　“好啊。”我这么愉快地应着，就牵住了你的手。那凉凉的，小小的，又暖暖的，软软
的手，此刻像用丝绸做的一样，缠在我的手心。
　　一路上好像没说什么，只记得碎石与青板小路两旁，青翠的植物含着露水，远近景色物
体，极其饱满、温润，根本没有立冬之后的萧瑟。然后，我们就到了一条河边，小舟早已备
好在岸边。水清澈见底，缓慢地流动，水底的石子光亮洁净，没有水草，也无鱼。“顺水南
行，大约午时就到了。”你说。
　　“哦，那现在又是什么季节呢？”我问。
　　“呵呵，上得这小舟，就没有季节了。入眼之景，全凭心性。四季变换，并无轨迹。”
你含笑解释着，我立时也含笑着，立时就彻底领悟了。
　　舟无须撑槁，也无须摆向。我们不时小语，正说着，舟慢下来，河水进入一片无垠的湖
泊之中。再荡行数十米，又见一条七八米宽的河道，河道曲曲折折，掩映在一片青翠之间。
是时云影、山影、树影叠染在一起，河与舟浸罩在一种无限美好的幽静之中。
　　待舟靠岸停就，上得岸来，放眼望去，先时的雾蔼早已不见踪影，阳光也不见了，但是
景色无限透明，就连空气也是十足的清澈。轻轻吸上一小口，自个儿顿时象一条赤身入水的
小鱼，水就贴着皮肤，舒畅、自由，整个人与水，与光，与影完全地合为一体。再缓缓地吐
一口气，方才回过神来，抬眼四下望去，不远处的密林之中，楼台阁榭，比比皆是，鸟语花
香，依稀可闻。
　　“真是世外桃源啊！”我叹道。你嗔笑：“不，世外荷源。”

　　二

山城子

文谨园——是个好去处，我还没腾开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