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亩

　　十亩

　　我可以平和地看草原

　　草地，碎裂的砂石，牛羊，野鼠，雄鹰，蓝天，白云
　　蒙古包，帐篷，钻塔
　　隔离用的铁丝网，蜿蜒的土道
　　奔跑着撒欢的越野车……落日以及远处的山峦
　　我该以怎样的出场顺序
　　让他们它们和谐地出现在我的文字里
　　既表达出我隐隐的刺痛又表达出
　　世间万物的宽容
　　先是学着做雄鹰？然后是牛羊
　　然后是草，再然后是碎裂的砂石……你就可以安静下来
　　就像那个孤独的留守老牧民，修道者一样
　　真正地做到了不闻不问。所有的争执都在他城里的儿子
　　和以某某经理身份出现的那个矮胖子之间
　　私下谈拢

　　春日暮晚孤坐亭

　　春风逡巡，不安歇。它在急急地搜寻着什么
　　那返青的麦田吗？畦埂上的野菜
　　也绿汪汪的了。那又起了花托的油菜吗
　　还是挺过冬天已变得粗壮的蒜苗
　　那些个春日的后晌都那么长
　　我们尽情地玩耍着，直到玩累了
　　也不见黑天漫上来……
　　春风拐着弯抹着角来回兜，它急急地想找到什么吗
　　是不是生怕遗漏了地皮下那枚草芽
　　还是想凭着记忆恢复往年的地理与风物
　　恐怕这是徒劳的。有些个高岗
　　被铲平了，有些个水塘与沟渠被淤填了
　　有些连片的空地不见了，有些个村庄被拆迁了
　　春风急急地搜寻着什么！我踩在去年的枯叶上
　　和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音是不同的
　　春风在找什么呢？有些事情肯定和记忆对不上了
　　槐花与泡桐少了，灰喜鹊不见了
　　地理与风物是要变迁的，沧海与桑田中间
　　隔着的是岩画上的羊群与大把大把的
　　麦穗和野葵？春风啊，你荡一荡就往前赶吧
　　世间的事物不可能按记忆以原样复原
　　慈祥的长者老在了去年
　　春风遗失了什么，它在急急地翻找着
　　那年，年迈的二叔和新会计灯下对账：种子，化肥，农药……
　　终于算平了。突然黑暗中的二叔折回来
　　从布袋里掏出一张揉搓得
　　绉巴巴的
　　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