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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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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盲人日的节拍
疯语像使嘴怀孕的烧酒,在
那活着的残余的希冀之上
你策过波涛的马,赋予整部大海的腿
上帝是其中的插图,闪耀一次,去挖昏暗中的歌
你就戴这模糊斑驳的面具
在最后一次相亲的脸上,掉落
无人,无暴风雨葬礼的白昼里
白昼是一个人圈,放出许多牲口
白昼也是举着搓衣棒槌的妈妈,来打你,打进夜的怀里
把护心镜打成月亮,把萤火虫打成游星
把拂衣袖打成召唤旗
把溅岸的涛声打成盲者,盲者说:他给上帝教过书
用特有的,穿鼻环的草的符语
把这个低能弱智者,教成诗篇征虐全人类的节拍
讲,只讲到手
那扎草的网,你走在上面
脚不是刺坏了,而是像烛台,融化坏了
孩子,伤疤
你缝补纽扣,一起长大
你讲故事
讲不倒翁,竖直的绳子,讲穿破裤衩的流浪汉,上不了街
回不了,豆腐罩润湿的家
哽咽物,杂物间,细雨润物无声
稀缺物,南方之鹰
你讲故事,回到有洞穴的心
书,陪葬物,时间放不过它
无抽屉桌,永亮着灯,死神来吻过
这违禁物,明码标尺
转瞬,给阴暗和渴想,套上一个坐鞍
你还讲:十米之外有疆场,十米之内有棺材店
你提着猛兽皮,走了出来
从早晨走到夜晚,中间,提宠物笼的正午
之间,有人在修整邋遢鼻,和火龙果和白雾
粘了上去,你还讲:
光明已换了暴风雨的十副脸孔
这帝王的赞颂物,也在网上走坏了
你还讲:跟着暴风雨走
怎么走也走不到灰烬——光明的下身,比臭蛆虫臭
这灰烬,润湿的,变成了星之人
你讲故事,讲到花生不是开花,而是去做盒子
那死神的可爱之物
怎么装也装不完
翡翠玉的,坚硬的风,通往的
人人脸上不是戴防护罩,却铺着红杜鹃地毯
却没有一个人,走过
燃烧的钟情物,是水在石头上走过的,不是人
改用日光缝补人体的内膜
变形扭曲的手,燃烧的手
直到人人都会讲故事,讲:要赢,别用手走路
小海蟹,吹泡沫歌
号角吹满水,头上扎响的红丝带
小红钳子蟹爬呀爬
小红钳子蟹挤满的家,又爬来大红钳子蟹
你忙喊着:大来吃小了,暗火山产卵了
你的空肚子真想替它们长出黑珊瑚草来
满水也是会呼喊的墙,大海的墙是平躺着的
那叫做“帆”的草就长在上面,飞银鱼撞击出元音
星月——以天为食的飞蚁韵脚
上面——那死者不屈的倒影
都活来,伸出手纺织花篮之岸
在下面
还有漂流瓶
像被砍掉脑袋的人
脑袋再叠上十二只脑袋
也已不再为谁卖力的人
不是扎着红丝带
而是顶着空草包
空的
没有歌唱水爬出来
缺胳膊人,墙的钳子
举起的吆喝:
你的
暗示之海
拖着火药箱产榴莲树之卵
你的失败于水的海,竟又活在血箱里
大弹头之花,爬呀爬
升日之果,爬呀爬
那阴暗挂花篮的两边,桥闸和投标的彩旗纠结一起
满水吹:强的欺弱小的
空水唱:多的赶少的
太阳
撞了一团火焰的蜂房
一具不朽的小尸
看你眼中的闪电
你的眼睛,分裂的飘幻物
失盲的过路人
伸手夜光中挤泪屎如数家珍
你的手,到今日,仍有人在上面挖字种词
被你的手握过的手变作烂山芋
另一只举着旗杆的手来摸你的手,交换回
梦中满舱的金银哗啦啦响
手的世界,托着烟雾的矮人儿行走
你的眼睛再次抵达厄运加广袤的避难地
犹似你以身试法了无害的空气流通处
犹似内心的河流和战钟,分两翼在前面响彻不息
萤火虫国
“国家,怎不存在过。”谁说的,和稀泥话
星的座椅上
蝙蝠磨蹭电波之光
云层爆芽的诗篇,靠它们
出格、赋格——晨露、潮流,一个民族诵读器,靠拢住
一粒粒血和汗
煅烧一个个流蹿的伊甸园的鞍
你遇见:谎言的耸立
手指尖上能跳的酒杯
你呼吸,加入一块冰糖,喝进沉沦,不是理想
你瞭望海面疯狂的不是家犬而是舰艇
迷茫倒着转,和平倒着转
那些,疯想家,在把波涛,钻探作枕畔
你的瞭望就是想象对岸,怎多出一只萤火虫腿上的国家
那些一个个轮流着发光的聚散人,身心倒着转
那些一个个叫做“神明同志”,二层皮,一张嘴
讲话,是背负流蹿,并不是灵魂耸立
异常
眼睛,挂着冰棱
你从目光的大地走来,望见物都在融化
从不属于你的物世界,只能,互相消费,和赠送
然后,是一具自己的
腐烂的尸首,进入大地
再长作树和云
下一代都转化作:用飞鸟的磁铁吸引
名叫“牺牲”的好东西
也系上心灵的戒指,和灵魂姐妹的喊叫
你就从她们的胸脯上走来
又从她们,不均衡的乳房上掉落
为了自己的饥渴,近乎犯罪地,工作起来
闪着光的乳蒂,刺伤了——异想
迷失人还在世界的边缘飘荡
跳橡皮筋节日,或,以梦为摇篮
从不同松涛
联姻的鹰,栖立远远的崖壁上,以不祥啼鸣报复
这些南国的矮木松,历来
是被砍去做唱诗堂的边梁,从不做诺亚方舟
洪水也磁铁般,把它们送至更远的马来西亚地方
烧成一团火光,足足,烧到了七月七活鬼节的整夜
那个,“崇拜”也是好东西,犹似,他们
从不以自己被掠食的怯弱换取哀伤的根冠
他们,佯装笑容时恰似一把刀刻入心身的印记
房舍,被光托得更高
没人
带着闪电的花束来度日
没人
在你找寻不到孤寂加羽毛的地方,来找你
被放进欲望深处的墓座,那一点点留恋
你就从那内面走出来,从没有人
也把你当做房舍或光中上升的墓座,从,死中醒来
从结识阴暗和耄耋星之间,从没有人,用手中的
黑马铃薯来换取寄托之物
平静的,你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厦门火车站,正冒着金黄色烟雾
那个名叫经济特区也是隔离区
你——要持有上帝特批的“说话人”签证
方能,走进
那个冒着金黄色烟雾的星象
犹如,梦里
有持旗人推搡你一下,你像从天窗掉落进狮子的大嘴
一只死亡的展开金毛鬃的狮子
卧在通往基隆港的出海口,恰似挂着两翼的墓座
你走进出,这个——毫无生命章节的隔离区
大海不正是它的护卫之盾吗?有一次,你会试一试它
硬度
所有的法则——让它熄灭在波涛上
波涛那一天结冻,你就挨着安宁
你会变作一尾结有灵魂姐妹乳房的红鲤鱼,自由游动
或合伴着油轮上的那些举咖啡杯人,大口
畅饮着,大声
欢呼着
愈是你的——愈是世界的
硬度、法则,近乎饥渴地工作
欲望、异想,刺伤了——隔离区
记忆与抨击
先失去平衡,再找新支点,你的身子,挨不上
另一个身子,空出的位置
那能旋转的座椅,那圈阅桌,插着旗,闪着迷惑之光
那边的大忙人,在为白昼的一粒米饭忙
鸽群的生命不分黑五类
它们只懂得用飞行和传信才会把歌颂喂饱
你需要的是耳旁的一句话,而不是大放歌喉
孤寂人还在拆自家围墙
关在内面的是精神患者而不是革命疯想家
举锤子的钳工,一段时内竟把钉子钉在(闹不懂是白是黑的世界)自己的头壳上
诗情画意也不敢胆大妄为地设想境遇,围墙下
冒着烟雾的古井
竟有穿山甲背着红鲤鱼,随着披斗篷的匈牙利人,一同喷出
这是的,你的幻想大过天地
记忆的时光穿过胸膛到心灵站立,像一卷卷到台北开垦的闽籍
记忆的时光的账簿,波涛也消瘦,来挤漂木上流浪星的脓血
星,是流浪狗?
天上的屠夫骑着蔚蓝航行
你,诗人,别再对像殖民地的星际歌唱——那赤银之光,诸神逍遥阁
都未曾属于你,你,诗句写的
那撒花的仙女,也是一朵穿裤子的云;下凡来
在世间,已分不出是鳏夫屠夫,是鸽子乌鸦,是项链绳套
唯独缺少芸芸众生施于重手礼仰敬的升日之旗。
今日,此刻
却唯有耄耋老猎人
每一天竟用火柴盒从深山黑林里装回肥头大耳的蛐蛐
拿来,与未满岁的孙子
逗乐
闲散时光
刹那,你呼喊顺带一声“人民”
用语调咽食——人民,无尽头,还在生活
百姓从水中迁徙成候鸟
我把你匆忙煎迫的身像,永画成一棵水草,站立的光芒上
折枝的手,四只脚趾并舞
白梨果从烟雾中探出你的头颅
它们似已比家猫更能从肉身学得修养近亲习性
幽禁眺望的仍是那扇门,幽暗也变白
不变的“白昼是婊子养的”
能以心灵伴诗章游戏的闽南人
每一礼拜的头一天,对着波涛滚滚的海峡,头顶广播
对着那边嚷嚷:已大白天下了!
而近在咫尺的,仍是厦门新娘镶金牙的反光
仍是弹壳刀般的唇嘴咬痛,升起的圆月,溅落蓝眼瞳和银镯
南国已不红豆,而下蜘蛛雨
粘糊的诗句捋一捋你的幻想,把它捋回石屋与海滨墓园的岔径
你伴着岔径之光,痴痴翘望着,似等着屠宰乌鸦之人
乌鸦——交叉的路线
而永不可通往坦途
你以说话调和歌唱,让沉寂或呐喊生出脓血
让高悬之星,溅作尘土
那背负尘囊的屠夫规广播树上的乌鸦管,忧愤
用广播喷吐。昨日,人民的昨日,被剥了筋皮,扔进大海的鼎内蒸煮
昨日已死在枝桠与四只脚趾的并舞里。
你鞠躬了三分钟久
你一手剥削梨果,一手翻读经书:查找死亡的食物
死亡,时常以赠送灵光为由
来伴活人开膛破肚的游戏
你足足沉默五十岁之久
道辉简介:
1965年生于漳浦县旧镇后埭村。1988年开始发表诗歌。1992年初创立“新死亡诗派”。2007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出版专集《大呢喃颂》(长诗)、《无简历篇》《语词性质论》《论人性文化·创造了不可能性》等多部。获第二届北京《十月》文学新锐人物奖、2010年《诗选刊》第三届“中国最佳诗歌编辑奖”、2012年《诗歌月刊》“年度诗人奖”。作品被翻译成多国文字在新西兰、德国、美国的文学期刊发表。个人创作成就被《文艺报》《大家》《文学报》《福建文学》等报刊杂志专栏介绍。策划、主持“南方诗会”、“首届八闽民间诗会”、“新死亡诗派20年暨中国先锋诗歌十大流派研讨会”“经典福建 创意闽南——闽派诗歌走进漳州”系列活动等诗歌会议多次。主编大型诗丛《诗》1-21卷、《新死亡诗派丛书》共40部、《诗书画》季刊。曾任《青年文学》《诗歌月刊》《厦门文学》诗歌专栏编辑。2010年创办天读民居书院。2013年北京燕山出版社和北师大中国当代新诗研究中心联合在北京召开道辉诗集《无简历篇》学术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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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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