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非马

　　异乡人(外二首)
　　文/白马非马
　　早先时候，油菜花开了
　　我们追赶疯狗
　　而凿壁偷光那小子
　　总说，时光是一寸一寸的
　　这个土山坡也是一寸一寸的

　　从南往北数，不用等太久
　　土墙矮过邻村的新娘
　　泥巴里长出几只青草
　　要杀猪宰羊，要为这个
　　异乡人准备上好的酒
　　最好是作一首诗
　　就像爱一人，要很久很久

　　我曾模仿船桨，鸟翅
　　乃至永不停歇的河流
　　它们一一翻越石头垒好的山，就像
　　野外的草，一茬一茬长起来

　　要衣不着体，就像树木立在土面
　　不被发现的
　　始终贫瘠
　　正如我一般
　　这土坡向南倾斜了三十年

　　《张二》

　　奔过而立之年，尚有人喊他二哥
　　像水流过刀背
　　车马潇潇

　　张二相信刀
　　与女人
　　他常说湖水翻花时
　　便寻仇于王麻子

　　三十岁是个坎，说话大句
　　对事，不对人
　　像高山从来不在身后
　　张二褪下纹身时
　　村里有闲话
　　一路追过来
　　仿佛天高云淡

　　只是爱一个女人太久
　　总会从土墙的缝里
　　漏出来

　　《淋一场雨或者太阳》

　　穷诗人的家门
　　时常半掩着
　　像水井在香樟树下豢养云层
　　若有女子于门前多踩了个脚印
　　他便要拼凑几个句子
　　忘了园里还有一群鸡仔
　　正嗷嗷待哺

　　走过一条石板铺好的路
　　老旧的情人，打翻了盐罐
　　腰枝合着灶台不停颤抖
　　可以小揖
　　像乳房垂到柳下
　　无法掩饰的
　　始终隐隐作痛

　　譬如渐近枯竭的河流
　　越来越远
　　也越来越老
　　直到不能行舟，人们
　　垒好桥，雨便从天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