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记忆

　　留下的叶脉，不规则的网格
　　让含混的记录，逐渐清晰起来
　　那一年的事，多在劳动里
　　发生，平凡出许多意义
　　一些被称作家什的生产工具
　　一样一样被熟悉，不光是它们
　　的名字，更为重要的事是
　　你得会熟练地使用它，这时
　　才可以被称为农民，尽管
　　你原来的名字叫知青。老乡们
　　的认可度，成为当时某人的追求
　　在人民公社，在生产队里
　　你被评为一等劳力，不仅工分多
　　年底多分几毛钱，更重要的是
　　那是一个你接受再教育的荣誉
　　笔记本里那几片树叶，以及
　　野花瓣，跟笔记本的封面一起
　　都退去了青春的颜色。你的努力
　　其实都被压缩在了人生里
　　那些春天或秋天的叶子看似相似
　　可脉络里，你的性格与别人
　　都不同哩，后来的事和走过的路
　　叶子般的脚印，那些个深一脚
　　浅一脚，歪歪扭扭而又坚实的印记
　　不堪回首，又时常被想起
　　2019年12月31日05:21:59于哈尔滨



　　湖心岛雪球

　　汉白玉的栏杆，被这一场雪
　　盖上更亮的白。桥面上
　　深深的脚窝，让你联想到
　　路人的短靴里一定是灌进新雪。
　　踩着这一串脚印行走
　　是一种聪明的选择，还是愚笨？
　　如果是童年，当然不会这么
　　规矩地踩着脚窝走。那要
　　更加自由地在新雪上跑，而不是
　　稳当地走。那些不规则的脚窝
　　里面该有的是童心的印记。
　　湖心岛的雪，平整而柔软
　　让你不由自主，仰卧在明亮的
　　阳光下，融入清纯雪地。
　　这时候的诗意，仿佛是会滚动
　　的雪球，把你包裹在里面。
　　2019年12月30日06:18:09



　　喜鹊心思

　　冰湖泊，又一次被雪覆盖
　　涟漪冻结的痕迹，那些皱褶
　　像是被天才的美容师整容

　　平整的白茫茫，一直延续到
　　芦苇荡为止。芦荻摇曳
　　动态的芦花与雪融合成震撼的风景

　　湖心岛，那棵古柳挺立在雪原上
　　干枯的枝条，唯一的生机
　　响在枝头鹊巢旁的叫喳喳里

　　天性使然。这些鸟留恋着塞外
　　从不离开这儿，它们认为酷暑与严寒
　　一副画的两面都是好风光

　　2019年12月29日17:05:35



　　移动的树

　　寂静的山林，寒风成为最美好的礼物
　　风电机用旋转考察风速
　　然后默默做它的功课。落日
　　倾泻的颜色，涂抹在冬季的蜡染上
　　针叶上的雪仿佛在燃烧。

　　瞭望塔，树林的守护神
　　这棵铁树，高耸出树冠的顶端
　　平台上的哨位，挺立在高倍望远镜
　　前面的松柏般坚毅的人
　　眺望着远方，那连绵不断的群山。

　　塔底下，小木屋前。小风景里
　　光伏板反射着晚霞的余光
　　它储存的电能，被树枝挑进屋中
　　步话机与电视机，这对兄妹
　　相视着，神圣的值守。

　　童话里，雪总是美好的，雪地上
　　黄狗活泼出山林的生机
　　看见来客，它用叫声呼唤主人
　　然后摇起尾巴，欢迎你
　　也许它把你当成移动的树。

　　2019年12月29日05:22:05



　　鱼王庙秘史

　　江边的风景，摇到一座庙宇
　　江坡上，树叶正在泛红
　　树丛映掩下，鱼王庙
　　此时更像是一条林海里
　　潜游的鱼，那两个窗户
　　深邃的眼，依然有犀利的光。
　　那道门似乎吐着气泡
　　招呼它的群体赶紧聚集
　　聚集到镇东岛这边
　　用灵与肉支援自己的军队
　　他们在激战，他们粮草已绝。
　　传奇，令人惊叹的事
　　就这么发生。鱼群泛起的浪
　　招呼饥饿的士兵。鱼的能量
　　让古战事反转，驱除罗刹
　　的号角再一次嘹亮。
　　庙宇的记忆，揭示了更多的秘密
　　鱼水的秘密。
　　2019年12月15日08:01:18
　　注：鱼王庙，位于黑龙江边的萝北县兴东村（原名镇东村）。



　　与云雾说

　　雾气沿山坡一路向上
　　也许超过峰顶，它就加入云彩
　　的行列。那时它会变幻
　　自己的体态，缥缈出一个天使
　　提着竹篮子收集更多的雾
　　那些气体甚至更愿意加入到篮子里
　　冷却后，变成花朵洒向田间
　　这个物象凝聚的每一滴
　　在春天，都贵如油。它们还会
　　在阳光相反的方向，搭座桥梁
　　联通山水的沟壑，虽然存在短暂
　　但你可以赞叹，它是可以美丽的
　　行走在峡谷底部，人们甚至
　　希望自己加入到气体行列
　　飘飘欲仙，然后高高如春雨
　　2019年12月13日05:33:24



　　野兔猜想

　　西山上。风电机缓慢旋转
　　原始林在修复中
　　雪，宁静。高大的树间
　　榛丛，有一行小脚印
　　跑出来，痕迹的清晰印证
　　它与山鸡一样，种群日益扩大
　　上午的阳光，异常明亮
　　对于它严寒不是问题
　　问题是许多食物，被大雪掩藏
　　目前，还不知道它的记忆
　　可以留存多久。能否在雪原迷失
　　储存食物的方向，或者本能
　　让它找到少得可怜的食物
　　枯叶也许可以填充荒腹
　　如果找到冻了的浆果，那将是美餐
　　这一串脚印，穿过路上的雪
　　进入另一边的树丛
　　我的思绪，也在进入。可我
　　并不想惊扰它的自由
　　我的影子不再杞人忧天



　　雪藏

　　偶尔的行踪，是一个宣示
　　雪的印记——
　　用生命书写。在这个冬季
　　小兽，你的时钟
　　该怎样拧紧发条，那小动力

　　仅仅是一枚冻僵的浆果
　　或干枯的草籽
　　这公开的秘密又一次被
　　雪藏。它们在期待与你
　　做一个游戏，捉迷藏

　　2019年12月11日05:13:55



　　雪烟炮，或风吹雪

　　那时，听说过但还十分陌生
　　这边塞极寒的象征。
　　由西伯利亚的寒流飞来
　　击打太平洋过来的暖
　　天使之刃，横空切割着东方乱。
　　我用脚步丈量从未遇见
　　的冷，侧斜身体，迎风而上。
　　还有我不熟悉的工具
　　——十字镐。
　　这第一次参加生产队劳动
　　的背景，成为终生难忘的
　　——青春印象。还有
　　狗皮帽子和系在腰间的
　　扎紧棉袄的麻绳，以及后来
　　手上血泡——
　　当然它成为之后的老茧。
　　牢记最高指示，痛而坚持着
　　用意志医治创伤。
　　喜鹊和乌鸦，用不同的鸣叫
　　诠释我了解或不了解的
　　那些情感。但这些断续之声
　　已被雪烟扭曲，把汗水
　　冷藏在被遗忘的角落。
　　2019年12月10日05:56:22



　　与冰排说

　　不需要为漂流的冰下定义
　　一个俗称足矣
　　里面满是水通过固体诠释
　　透明的形象思维。
　　塞外的大界江，凝固的动能
　　一路沉默。无语并不代表
　　无能，严寒也不是只会
　　掠夺江水的热，流动这个时候
　　的力量，显示出勇气
　　爆发在深夜到黎明，它用碰撞
　　排山倒海。挑战人们的听觉
　　日出东方时，你要要充分
　　的思想准备别被吓着，一条
　　玉龙翻滚着，咆哮着
　　正在通过，你的屋檐下
　　不由你不把你对它的情感
　　由初恋，升华起来，震撼起来
　　——拥抱寒冷，冻结深爱

　　2019年12月8日05:18:10



　　向青苔致敬

　　风声穿过时，已被染上绿
　　当然有苦涩还有甜蜜
　　小溪上的桥的枯叶
　　它们，黄色的上面已长满黑斑
　　这是开始腐败的标志

　　桥旁边有一根倒木
　　也许是桥之前的桥——
　　在被潮湿腐蚀的独木桥
　　它幽静地着躺着
　　身上满是青苔，幽幽的绿

　　树林的间隙，阳光倾泻下来
　　像似稀疏的瀑布
　　它已经被过滤成幽蓝的水
　　靠着它，青苔们进行着
　　低级生物的高级的光合

　　峡谷的路，石阶上
　　由于小阵雨刚过，青苔湿滑着
　　一不小心就会像
　　中枪一样倒下，而爬起时
　　你的跪姿，就像在向青苔致敬

　　2019年12月5日04: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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