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呼的风里落着……

　　他（她）在二十一楼的平台上
　　对着这座厌倦的城市舒展着-----
　　满腹的委屈和诅咒

　　并做出决意跳下的表示

　　他（她）在乎的是
　　有几个仰着脑袋的哀求
　　----别这样啊　 别这样
　　没什么过不去的啊
　　何不有事好好说

　　其实跳下去的欲念
　　并不十分强烈
　　可跳可不跳
　　但尊严不容退回
　　退回　　往后被人所取笑
　　必须等他们冲上来
　　演一场完整地包抄突袭
　　外加一番挣扎之撕咬

　　可是　妈拉个巴子
　　低头一瞅
　　一阵晕眩
　　一个冷颤
　　一阵风的推搡
　　他（她）飞离了

　　飞离了
　　落在呼呼的风里


　　生命不曾有如此
　　奇妙的体验

　　完了 死定了
　　人生的全景在三秒的时间里
　　呼呼展开

　　无所谓 无所谓
　　只是落地不要太疼太难看

　　啪 落地了
　　一阵收缩全散了
　　痛痛快快全散了
　　散了　　飞了　　走了　　拜拜了
　　一笔糊涂账
　　只能由着糊涂去

　　何时再来----
　　得想好了
　　2016.11


　　信息场

　　这是一个没有手段能探测的
　　信息场　　我的无力的诗
　　怎么描述出我的沉浮与迷茫

　　那些最优秀的头颅
　　在生命汹涌的潮头
　　在不肯下跪的大笑里
　　被砍了
　　那砍人的人
　　被砍也成天定的轮回

　　终于
　　我和你们
　　都学会乖乖的偷生
　　偷生的日子也是有限的
　　但是偷生者的基因
　　牢固地培育成
　　一个族群的游动
　　并且繁殖着
　　一代接一代的
　　消去了雄性之美的庸众


　　但是
　　那些血性的信息
　　只是夜黑里的蛰伏
　　有时借着天空的燃烧
　　在颤抖的空气里
　　作用着我们的呼吸
　　使得游动在我们体内的精子
　　接受着天界不安分的冲浪

　　是的
　　怀着死不了的
　　伴着晨曲的勃动
　　我与你们都活在
　　对于远方的偷窥里
　　眼神卑微而坚韧

　　2019.3.18



　　乡愁

　　乡愁
　　是太湖碧波里的游动
　　顺着笤溪而来
　　在戴表元走过的
　　清丽之地
　　夹一筷银鱼丝炒蛋的美味

　　乡愁
　　是一蓬飘动了上千年的
　　陆羽遥望白鹭放飞时
　　微笑把玩的美髯
　　还有霞幕山不竭的清泉
　　与《茶经》里无法说透的参悟

　　乡愁
　　是莫干的清凉
　　为孟郊的远行
　　化作的“临行密密缝”的唠叨
　　并在夜半油灯的微光里
　　擦拭着母亲眼角的泪水

　　乡愁
　　是竹涛汹涌的酒香里
　　豪放着黄埔之源的激流
　　向着大上海呼啸而去的舒爽与洒脱

　　乡愁
　　是百间楼那倚着窗棂
　　时而对着浔溪慵懒沉郁
　　时而对着小莲庄张望的
　　那一份甜蜜的心跳

　　乡愁
　　是越远越清晰的脑海里
　　还在回响的马军巷的青石板
　　在微雨的清晨与倒马桶的声音
　　组合的那一幅画面

　　乡愁
　　是外婆土锅里快要炖碎的肉沫
　　放进几片豆干
　　又能撑过几天的
　　那份日子

　　乡愁
　　是老屋后面的三座老坟
　　每每路过
　　心就能沉下来的
　　那一份宁静与敬畏
　　并默念征地的推土机
　　永远不要到来的那份
　　祈祷

　　乡愁
　　是生命里永远无法割舍的基因
　　乡愁
　　是支撑永远在路上的
　　那份最深情的回望
　　20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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