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座山

那天，在山顶上放羊
我拿出破烂的《民间文学》
读《夸父逐日》，很快
夸父就渴死在梅林，
身躯化为了巍峨的大山

这时，一只蚂蚁
爬上了我黑瘦的大腿
恍然间，我瘦弱的身躯
也化为了巍峨的大山

今天洗嗽的时候
我看了一下镜子
那只黑瘦黑瘦的蚂蚁
居然又回来了


青苔

记忆里，那些青苔
无处不在
河边，溪边，路边，树上
甚至于吊脚楼的木柱上
都是缓缓爬行着的青苔
甚至于我们后来的远行
那一溜濡行的青色
依然在身后蠢蠢欲动
嗯，我们继续远行吧
不要遥望，不能回头
一旦停下来，我们就消失了
变成了彼此身后的
那一抹绿意


狗尾巴草

那天下午
我们坐在窗前喝茶
她突然跟我说起
她这颗黏在狗尾巴上的草
竟然在这个城市里
生活了二十年
邻村姓刘的混混就是那条狗
带着她东窜西跳到处鬼混
一不留神，就脱落了下来
被风撵着飘来飘去
很多年后，终于
落在了郊外的一户人家
终于有了自己可以生长的土壤
她说，现在，终于可以
静下心来喝茶了
能够静下心来喝喝茶
是一件多么奢侈美妙的事情啊



山中的茶园里长满了杂草


我们都滞留在异乡
故乡的茶园里满是杂草
她说，原生态的野茶呀
多么羸弱贫瘠的茶芽呀

我们的脸上涂满了油彩
穿着脏兮兮的民族服装
在广场上跳着远古的舞蹈
她说，多美的异域风情呀

我们在异乡跳着舞蹈
围观的人群来自异乡
我们的茶园远在故乡
故乡的茶园里长满了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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