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片故土
包括意想不到的都可能会流出来
那些古老的象形字与搓成一个个疙瘩的固直的脾性
隔了很多行
还没扎成把的一匝一匝的唱书子里的情节
裹了绑腿的歇后语
都随了春天
有失过眠的犁铧的痕迹


一架脚踏式水车楔进了当年的安详平和舒坦
沿着一棵椿树的年轮转出来的很多空间
够你在上面分摊喜乐悲哀
留有大分头的小憩
擦得油亮
把捻得很长的日子燃放在大白菜地头


原来
大山的思绪是那么低
轻易就绕进了“一偏水“的姓氏


2


在相隔千里的山谷式回忆里
原型都像蚂蚁在爬行
比如那些口齿伶俐的房子
杵着拐仗背太阳过河的老人
燃着的一绺打着旋儿的蓝烟
大红大绿的一支唢呐的迎亲队伍
一口异形冬瓜形状的堰塘的蠕动


这些
都能滴下叮咚声
那只站立的兔的东张西望一路附和着
给了一小片秋天
还是夹层的


而你
变成了一只蜗牛
把一份伤痛驮向树梢
那位老喜欢蹲在田埂上的老人
慢慢把沉思卷成一袋旱烟


3


好多年没去翻你这篇传记小说了
好多年没从故事里走出阳关 故道
我曾经读后折叠的那个手动吹糠米的老风车那一页
已经很陈旧泛黄
还有很多吱嘎声还黏附在我的左脑
那是翻了无数遍的如手背上乌筋凸起的乡情
有些线头都脱了出来
弯弯地伸在外面
你看那条通向外面的山道不是线头吗
里面絮花的咳嗽声都露了出来


那群大雁飞走了
我慢慢将一些失落
一团一团地向秋天里塞


4

把那些回忆
努力向外抠
像掏耳屎一样
抠出来的沉默中有零落的薅草声
响了几遍
抠出来的一些老人
终于像叶片
一片片掉落下来
那头好重
重重地
压得天平的指针指向你那一方

我和你曾经骑竹马手牵手
弄酒问青天
一条雪路上话桑麻
把长长的往昔滚成雪球

这头相隔千山万水
一篇好久都读不完的大海
它们的天平都比你轻
思念已经被岁月压弯

我轻轻地
在异乡插一株茱萸
轻轻地把我的灵魂
把过去的思量躺在地上
再慢慢把月亮的重量向思念的方向拨一拨
寻找那个平衡

我一直在腾空过去的重量
在回忆中塞进一个厚厚的靠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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