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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又一场
三月的雨飘下来
树叶一片片撑开来
花儿的私语
弥漫着春天
梦在三月里拔节
往故乡张望
春风春雨的山野
一座墓碑孤零零地
望着我离去的方向
做梦的人
一个在异乡
一个在墓碑里


*弯月

母亲常常把白色的弯月挂在窗前
一天一天地勾着
对儿女的思念
盼着哦
和弯月一起圆起来

今夜
母亲的弯月映在我盛满酒的碗里
酒精点燃月光浸白的乡愁
异乡的孤独和酒精
在血液里沸腾
模糊的视线想要抓住
月光里那一缕缕久违的温柔
可是，母亲
我抓不住啊，母亲

月色苍白
仿如父亲那苍白的脸
失去故乡滋养的魂
亦苍白似月
月缺时你告诉我
月儿是你打碎了的奶奶的镜子
圆月是奶奶补好的镜子
奶奶透过镜子
可以看见异乡的你
漂泊四十七载
落叶归根的执念一直在心里盛开
终于在弯月隐去的那个早晨
那朵在你心里盛开了四十七年的花儿
随你的魂落入故土
圆了奶奶的月儿

弯弯的月光
一滴一滴地打在芭蕉上
滴滴嗒嗒的声响
充盈了我的梦
充盈了我的乡愁


*母亲

九月。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在前面
左手拉着我右手
右手拿着一根棍子
拖着我去报名
我双腿向后蹬地
母亲右手的棍子抽我的腿
我的哭喊响彻村子
也撕裂母亲的心
我看见母亲抽打我时她眼里的疼
也感受到母亲抽打我的狠
母亲不识字
她说，不希望我和她走同样的路
我厌倦读书了
母亲没说一句话
把锄头扔给我
带我到山上去干活
一个星期后问我干活累不
我点头说累
想不想读书
我急忙说想
于是我飞也似的跑去学校
初中毕业
母亲说，补习吧
我低着头，一声不吭
母亲举债送我上高中大学
学费生活费压弯了母亲的腰
日头漂白了母亲的青发
脸上布满岁月沧桑
和借钱时的笑容
眼里装满着坚毅和希望
夜深人静的叹息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母亲憔悴的脸多了一丝真实的笑容
第一次看见母亲眼里泛起泪花
而今
母亲左手想扶却够不着我的右手
她右手拿着的却是拐杖


*你掏空我的梦

得益于月光的浇灌梦
在夜里长出来
以你为模
我拥抱着梦
在夜色中游荡
厚重的夜抹浓寂寞的色彩
酒精凌乱我的脚步
影子挥动月光
蹒跚起舞
不灵光的记忆嘟囔着李白的诗句
我看见
你点亮夜空深处窗前的灯
眼睁睁看着你双唇翕合
酒醉的耳朵抓狂地捕捉你双唇翕动的频率
呼唤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没有丁点声音
月光隐去影子
黯然消失
梦被你掏空
将从山顶上冒出来的太阳
染成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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