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探

那女人好像绝不那个词
颈后升起一股独特魅力
一种收藏双眼的遗忘
那女人不断嵌进我的左胁。
小心小心我高喊小心
她仍入侵，像爱像夜：
我为秋天所发的最后几个信号
安睡在她双手的波涛里。
我里同炸响干枯的声音，
愤怒悲伤成碎片跌落；
那女人温柔地下雨
淋湿我停在寂寞里的骨头。
当她离去我颤抖 像被判了刑
选尖刀作最后的结局。
我将瘫在她名字上经历全部死亡
那名字最后一次牵动我的唇。


*在牌桌上

抓住让星星失色的爱
我对它说：爱先生，
你长啊长，不分白天夜晚，
无论我皱眉　趴着　侧躺，
你吵得我没办法睡觉　没有胃口，
可她还是不跟我们打招呼，你真没用，真没用。
所以我抓住我的爱
砍掉它一只手、一条腿、多余的零碎
做成一副牌
在星辉的暗淡前
听不在焉的心吹着口哨
一整夜慢慢玩。


*致绘画

德尼斯在卢浮宫一层餐厅工作
坚定地驾着身体周旋餐桌—英国人之间，
屁股比鲁本斯的世界还喧闹
好像香榭丽舍的鸽子街角。
整天　整天　摇摆　摇摆
她放出一种鸟绕周盘旋
凌空将她描绘　致敬伟大的民族
最后才温顺地回归肉身。
德尼斯每天工作　没看过蒙娜丽莎
但她在普瓦索涅赫大道上的小屋
是永远对爱开放的国度
每晚浪涛拍窗。
拥抱那个男人时她总望着门
似乎温柔会突然进入。
有时一群深色的鸟掠过
像爱过之后的忧伤。


*女仆玛丽亚

她活过的十七年里一直叫玛丽亚，
她本可以灵魂得救，同小鸟一起微笑，
但重要的是，人们在她的手提箱里发现了
死婴，出生三天，裹在主人家的
报纸里。
真是罪过罪过
规矩的女人啧啧地说
为表震惊她们抬起眉毛
额上一飞还挺有魅力。
先生们迅速考察了
娼妓或缺乏娼妓的
危害，
脑中回放着跟好几只野鸡的征战
嘴上庄严地答：说得好亲爱的。
警局里对她还算客气，
摸她的都是警长以上。
但玛丽亚光顾着哭
小鸟在泪雨下脱了颜色。
很多人对玛丽亚不满
竟这样打包爱的结晶
只有监狱能给她点教训
或者　直白地说　让她别这么凶残。
那天夜里，女士先生们迫切地喷香水
为那说真话的孩子
为那纯洁的孩子
为那柔弱的
乖乖的
总之
为那些把灵魂的手提箱填满的
在大城市关窗的时候突然奇臭的
死孩子。


*我看见伊里·沃克尔那次

应该在周四周五之间
两天之间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
咳嗽掉在石头上，
窗台有一枝花
在耻辱积重的瘴气里红，
看啊看　看世间的剧目
顶着苦难生长
每阵痛苦击打
都抖出另一股香，
花渐渐变成
花本来的红
炸开的时候　只听见
大地上穷人的巨响
立在她脸庞下，
我就那时候看见的伊里·沃克尔
看见他出鞘的心
在空中旋转　仿佛
夜里所有的火焰。


*勋章

将军受勋
舰队司令受勋
准将　我的邻居
警长受勋。
也许有一天，诗人也能受勋，
奖励用词像火
像太阳　像希望
在人类如此的卑微
和痛苦中间
寸步不离。


*我亲爱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坐在一张无底的椅子边缘
头晕、病痛、勉强算活着
写下事先就为我出生的这城市
哭过的诗句
要抓住那些句子！我美丽的女儿
也是在这里出生
惩罚多重　也温情地让你变甜。
要学会抵抗。
不是逃离　也不是呆立
是抵抗
尽管肯定
会有更多痛苦和遗忘。


*树

从激烈的清晨
男人冲进家门，孩子的气味
敲打他的脸　愤怒　遗忘，
赶紧锁门　反抗
小心取出人　衣服
熄灭衬衫的叫喊
熄灭狱中同志闪亮的眼
听温柔如何在房间里走动
树枝下　还能睡一夜
树枝下　摔倒便长眠。


*胜利

在一本洒满
爱、忧伤和世界的诗集里
我的孩子们画出黄色的女士
走在红伞下的大象
停在一页纸边的鸟，
他们入侵了死亡
大蓝骆驼在“灰”字上休息
一张脸颊滑过我骨头的孤独
天真战胜夜的无序。


*卡米洛·西恩富戈斯

清醒　生动　卡米洛走着　在海的阵流间
穿过石珊瑚和长着他胡须的怪物
还有大群奇异的生物
司令谈论古巴
声音在深渊里点起火
召集淹死的可怜人
海难中被惩罚的迷途者
攻占海底国王的营房　卡米洛一刻不停
比如　我还在四路市场见过他
在从吉他飘出的人民的嘴边
卡米洛去了海里
小裁缝鸽子脸一声不吭离去
有一晚　在哈瓦那的防波堤　我们看见海上
升起子弹一样的光
可爱的小裁缝在缝痛和爱的布头
任务还长
总有一天他回来
人们会立刻贴脸亲吻　无论我骨子里多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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