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江在夜里经过吊脚楼

　　家庭旅馆
　　开在江畔吊脚楼上
　　我头刚好枕在水上游，脚踩下游
　　夜晚
　　沅江象一条蟒蛇
　　悄无声息的
　　分开湘西的山岭沟壑
　　毛竹林和滴落的翠绿露珠儿
　　打湿了
　　月亮的岸，以及
　　一串拾阶而上的红灯笼
　　水面上跳跃的红鲤和白鲢鱼呐

　　不知道我这样写
　　你能否感觉到潮湿的月光
　　此刻沅江
　　从我身下经过
　　船，桥堰，无声无息
　　早晨
　　在我脚趾够不着的更远方
　　洞庭湖，不，长江，不，再往北
　　渭河滩上的芦花
　　一夜白了
　　象波澜不惊的
　　沅江，夜里经过吊脚楼

　　*洪江古商城

　　这是一座藏在大山深处的
　　古商城，依山傍水
　　沅江很深
　　当年的码头很大
　　七涌八巷九条街的城，有潮湿的石板路
　　和栀子花另一个季节飘落的花瓣
　　古城的女子盈盈绿绿的
　　我爱你
　　说这话的时候
　　我不是山匪，你不用
　　站在骑楼上手搭凉棚，望夫

　　我没有看见
　　这里是怎么变老的
　　走街串巷，一个个被遗忘的故事
　　需要经过风雨的唰唰声，经过屋檐瓦垛
　　阳光没有翻过去
　　没有史诗
　　朗诵皱褶里结疤的伤痕
　　美孚洋行，天钧剧院，忠义镖局
　　福兴昌，荷风院，湖南银行......
　　走过之后
　　我才知道是这里
　　写下王一丁《洪江古商城赋》

　　*在洪江，想起《百年孤独》

　　洪江不是江
　　是地名
　　讲解的ＭＭ说，这里曾经
　　七涌八巷九街十码头
　　有很多院落
　　爸爸，妈妈，奶奶
　　都在里面居住
　　她说
　　城下沅江
　　能达三江通四海
　　每逢春天，能闻到栀子花的香味

　　她在描述时
　　我想起玻璃市，想起
　　《百年孤独》中那个族长　
　　曾计划用冰块建造
　　马贡多
　　有没有神鸟
　　在被死神遗忘的枝头
　　栖息
　　安居乐业，或随流浪的吉普赛人
　　赶着破旧的马车，追赶
　　新鲜快乐

　　可惜
　　我不是伟大的梅尔加的斯
　　会在时间里穿梭，或者用羊皮纸　
　　写下了
　　伟大的预言
　　这座传奇的古商城
　　注定在孤独中生孤独中死
　　这无关乎季节
　　写诗的人
　　也活在玻璃市中　
　　同样注定在孤独中生死轮回

　　*爬嵩云山去朝圣

　　那里有座山
　　山里有座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
　　给小和尚
　　讲故事
　　......
　　——民谣

　　美女陪我爬嵩云山
　　去朝圣，是一件极美的事儿
　　沿途我写下翠绿的竹林和茂密的灌木
　　写下石板路
　　弯弯曲曲的幽静
　　写一溜飞瀑好像在呼唤
　　我的乳名
　　写我看见佛了
　　嘴角微微翘弯的笑意

　　象座城堡
　　卡夫卡没有来过
　　我来那天，逢雨雾冬季
　　徜徉嵩云寺院
　　上上下下，云烟深处
　　我反复寻一只鸟
　　一群不死鸟
　　没有归来，没有落在乌黑的瓦檐之上
　　诉说那些红红绿绿的温润季节

　　奥，我必须慢下来
　　双手合十
　　跪在佛的脚趾前
　　任青翠的山把庙抬高把我的灵魂抬高
　　在石头顶端完成《诗经》的意境
　　美女呐
　　请带我穿过日月穿过
　　咒语中的寂静，别让历史
　　拧出我的汗滴

　　*回味沅江农家乐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奥，
　　这是电影里的一句词儿
　　我从湘西归来，没当成土匪，也没
　　会过土家妹
　　只是
　　当了一回成了精的流浪汉
　　枕着皱纹起伏的沅江
　　做了回梦

　　清晨
　　我赖在被窝里
　　孵化一首诗。字里行间弥漫的暖意
　　都来自带栀子花香的你
　　和
　　浅绿色的我
　　伸向天空的毛竹
　　或伸向山脚的水流，此刻
　　可长出了彩虹？

　　我习惯了
　　在北方放肆江南的幻想
　　农家的蘑菇挺嫩
　　那天
　　我想吟诗来着
　　顺便想请你写几行巧克力色的书法
　　就蘸一江碧绿的流水，好吗
　　王一丁不在
　　谁来横一杆竹笛助兴？

　　*夜宿洪江码头，穿越

　　一盘黄葡萄，两三红苹果
　　秋水一样女子，点亮了一岸两街的灯笼
　　红红的火罐柿子一样摇曳的灯火
　　让乡愁莜然而生
　　我在哪里？
　　吊角楼上的客栈，洪江码头
　　试问船家，水路何来，又去往何处

　　沈从文的边城雨巷
　　索溪峪捣衣的青石板？湘西沟壑山涧的风
　　还是汲水土家妹发稍上滴落的山歌
　　天黑我看不见
　　大山绿色的露珠，在哪片草叶上
　　润湿了我的一行行情诗
　　和断断续续穿越

　　空调象呼啸江风
　　整夜，我都在等听沅江号子
　　和山匪马队的蹄声
　　我见过李太白刻在岳阳楼柱楣上的诗句
　　屈子扙剑而去的汨罗江流，还有
　　洞庭滩涂
　　哪位女子洒落的斑竹泪……

　　“财源茂盛通四海，生意兴隆达三江”
　　奥，没错，水属财，洪江古城
　　窗外谁在喊
　　“东家，要不要上街吃碗泡椒鸭血，
　　罢了到绍兴班听曲儿？”
　　恍惚中，一岸两街的红灯笼象老家的红柿子
　　晃啊晃……


　　*都是下辈子的事儿

　　如果
　　让我能够从头活一回
　　我不会做个诗人，用ＴＭＤ
　　意境，包裹世界
　　我会立马当一回山匪，赤条条的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不占一山
　　我要千山万水，奥，
　　这是领袖们的日思夜想

　　不当佛爷
　　老坐在寺庙里，烟熏火燎的
　　罂粟在林子的夹缝生长
　　够不着
　　美女走过的漫长日子
　　我得癫狂一些
　　喝点老酒犯点戒律，或爬一座山
　　落日里约约浣衣的山菇凉
　　能否黄昏后？

　　要不，把房子盖在野菊丛中
　　陶渊明雇来浇花种草
　　李白
　　爱逛不靠谱
　　那就让杨玉环学学怎样搓澡揉腿
　　酿酒的长工选几个天才诗人
　　是不是
　　太奢侈了，谁来陪我
　　游那么多河看那么多日出

　　下辈子
　　我要做个屌丝
　　傻Ｂ也行，犯很多的错误
　　没事从后门溜出去
　　两条溪流之间
　　上天
　　在星星的背后寻找你
　　月亮上，找我那张大大的婴儿床
　　听你读陈泯的诗，哄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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