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美

河流就在我身边流，美人，我
不想对你描述它的空落、寂寞
也不想惊叹水色突然变清、变蓝
我要向你介绍雪浪花，扑向我
多么盛大！以飞蛾或闪电的从容
了结葱白的一生。多么美！
敌得过这个风雨后小放晴的早晨

整条河开始弹琴，或者颤抖
一些背景渐渐成为发光体。而我
一个早想手刃自己的人，还在
擦泪。舔血。缝补心碎
还来不及死一回。身后
百万朵浪花相互抱拥。一次次
销魂。前赴后继。多么美！


一首诗

就站这儿，长成一首诗
像我这样傻的已是麟角。不追赶
春天，也不在沙漏里淘金
风声呜咽，美人凝眸
从这里飞过的雁声频回头
被秋风向右吹的残荷
遇上春风就向左倾

零星的花朵，寒冷地
集结霜颜，是我的痛
美人，我还满身冰雪地
意象化：一滴水。一首诗
在风中，闲云野鹤


茶花不停地落

守望十一月江南
柿子红彤彤地笑一下
茶花就落下一朵
卖糖葫芦的汉子吼一声
茶花就落下二朵
两只灰雀在栾树唱完一支歌
茶花就落下三朵

……茶花不停地落
美人，它们落在你的乌云
红裙。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上

我在茶树下打坐
你捏住一朵许愿，阻止风雪


多想去你的春天

多想去你的春天
长成想像中的垂柳
听你意象中百灵的鸣叫
我兴奋地垂下眼帘
挥舞修长的手臂
微风的手又长又快
这儿拉拉，那儿扯扯
你根本看不见

这时，我将我的心
重新钉一颗执着的钉
铺一层海绵。这样
春风想怎么吹，就怎么吹
我们不停流泪的眼


牵手，或者交谈

如果没有灌满的风声
和狗叫，这山就空了
唯一的路，已经看不见影
黄已昏，月将初
美人，还有谁在路上？

趁着醉，我们谈着山
谁来过这里？鸿雁传来的
可是山外的消息？顺便
说说水。话题大胆地
留在白云间。还优雅地说
风雪夜归人。苔藓爬满柴门


第五个春天记忆

我数着指头，再过三个月
就春了！那是我们的
第五个春天。记忆中
枝头肿胀处会泛绿、冒红
感染平原、高山和河流
而有些绿，需要反复革命
才能上路。就像有些红
一鼓作气就爬上枝头

此时，如果有北风吹来
雪，一定藏在它身后
虽然可能潦潦草草。寒冷
还是剥夺着生命里的脂肪


淡若春天

这飘浮的涟漪，多像我的表证
浮、洪、濡、散、芤、革
脉气于外，轻取即得
和你相约之后，春雨一直在头上飞
流亡路上，梨花一汪汪
开得像白花花的诗。开得像
我回望的眷恋。春雨不停地下
也擦不掉它的白。像我
抵御不了汹涌的外邪侵袭肌表

我只想站成金丝柳，翩翩等你
在灞桥上，看风摸你新芽时
羞涩的样子。躲闪的样子
百灵在头顶鄙视地歌唱，月亮
被春风吊打。你不许我指着它
发誓，我就指着它说情话
你应该懂我，一个多次惊蛰的人
卫阳抗邪，机体早已充满雷声


半属芦花半蓼花

这些天上的云朵，或黑或白
多像人间的爱情！忽生忽死
箫儿，我伸出手，和眼睛
抓不住时光正落叶。 你清奇的
体香，以及旷野珍贵的蓝

多想成为一滴！或露，或霜
你想看、想摸，和想要的样子
半属芦花半蓼花。饱含钻戒的
品质。让过路的相思尽湿衣襟
让相爱的我们，可以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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