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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勐捧
一个人带领着一群残兵败将
翻过野人山
来到了小勐捧
许许多多的面孔
则永远躺在了那片瘴疠疟疾蔓延的雨林
七月的黄昏 大雨再次来袭
冀南的小城 瞬间安静极了
阿色想
也许自己就是那个被当作壮丁抓走的男孩
没有主义
不懂得革命
他跑在最后
跑过一颗颗被风吹着走的骷髅
泪流满面地跟着大家一起喊
小勐捧
哦 小勐捧
2睡美人
曼德勒的街头
身披袈裟的僧侣
接受信众的布施
神情安详
他还想告诉她
喜欢涂抹黄香楝粉的缅甸女子
脖颈套着铜环
赤脚朝拜佛像
一盏灯 一个房间
一个年老的维修工
一台损坏的老家电
他摘下眼镜
放弃了
这片无法焊接的风景
3夫妻
他是哑吧 她也是哑吧
他用木桶往头上浇水
她比划着 问他怎么了
他不回应
继续用木桶往头上浇水
她急了
她也用木桶往头上浇水
他望着她
他们的身上都是水
4楔子里
返回后台的戏子
一点点
擦去脸上的胭脂
多情的看客偷偷躲在角落
对着她
摔碎的湖面流泪
楔子里
是这么写的
初出柴棚 春风骀荡
红花一样的少年
红花一样的马
现在是归途
赤裸的女人
仰起美丽的锁骨
她的手里
拿着一件抽去舞步的戏服
5活着
再也不会有了 伸起食指
对着墙头上的蝴蝶
冲你作出禁声手势
秋天持续 圈养它疼爱的视听之物
给出叶子 瓠瓢
摆好一群人奔赴的马河
流水清澈
旋覆花一朵两朵
碧绿的猕猴桃园 看不到边
幸好还有沉默的烟火和山峦
幸好诗歌
简陋 破旧 温暖
可以随时随地假想一张面孔
一双眼睛
一个莫须有的场景
6庐墓
阳光晒暖了 昨夜流星的河岸
桑树上螵蛸
开始孵化桑树底
一个廩膳生疲倦的秋天
田野广袤
无需喝止的杂草 灌木
头顶着从坊社村
偷偷跑出的马鸣 牛叫
那些爬过树枝 爬上草叶的小刀螂
通体碧绿
眼神清澈
可以分给它遥远模糊的书堂
负土筑坟的男子
陪着清风
对父母 讲完眼前奔跑的雉兔明月
又想起
成化年间一场又一场风雪
7主仆二人
松林间 青石旁
歇脚纳凉的主仆二人 一老一少
俱是蓝布衣裤
大致年代隐约可表
松林的上空
已经有零星火枪声响起并消散
其它的模样
无关 同时无力识别
主仆二人各自拾起小石片
选取头顶大雁
作为竞技的的目标
一块小石片升起来了
又一块小石片升起来了
空空的松林
空空的天空
除了亿万斯年的夕阳 带着一点点猩红
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8棉花糖
背过身去 掀开透明的盒子 小小的糖匙
碎碎的糖粒
一根竹签
在洋铁槽内轻轻转动
远去的亲人们就回来了
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很白 很软
就像隐退于眼底的棉花
也像太行山涧的白鹭
蹬落到
流水里的羽毛
9七月问安
木槿和蜀葵一同开着大花朵
废弃的篮球场
有一对簇新的男孩跑来
靠墙的水泥台阶
陈旧 粗糙
洗刷过干净的雨水
七月问安 她举起手指
摇曳的花朵
浓深的香气
我们看不见她身上的白裙子
胜了一局的男孩
提前戴上墨镜
推出躺在草丛中的单车
吹响亮的弧形口哨
载着她离开
那只沾满泥巴的篮球
一直在滚动
拉着这座静寂的小城
10中药铺之1908
柴胡 三七 熟地黄
四两 五钱 一分
摆弄戥子的小伙计
扯下一张麻头纸
熟练地包药 捆扎
掌柜拨动算珠 合计银两
半眯着眼的坐堂老中医
继续把脉 捻胡须
开写方子
进进出出的病人
垂首 神情淡漠
带来大街上的雪花
夹走一包一包疗效未明的期冀
皇帝死了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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