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诗歌自选集

卜算子（半山）

半山诗歌自选集

*我们小区

我住在高楼
鸟住在树上
虫住在草中

我看书
鸟轻唱
虫慢弹

小湾河水每天清洗怀里的屋影
执着的柳丝
从未钓到颗粒星月

当蓝天把白云放过来
小彤儿站在阳台上，一伸手
捏到一把，凉快的风

*到家

她伸手，接过雨伞

我和夜
扶着她的肩
同时跨进家门

*夜归

我靠稳耐性
想着明天升起的太阳
随257路公交
在刚玉街深邃的黑里
蜗行

前不能进，后不能退
左怕刮，右怕蹭
接受路况提供的不凹就窄
朝生活的宽处
左思右想

雨水清洗着车窗
敲击我对外面的长望短看
没能擦掉
我对前方的把握

*立冬

她把头扭过去时
一阵寒风，吹痛我的胸口

彩云已经飘远
明年的花
会开在哪座山头？

*星期天，陪妻子逛菜场

我把诗歌
夹进李海洲《一个孤独的王国》
用纸巾，擦掉遗漏在嘴边的零星字句

＂出门吧，天好＂
她的右手挎上我不会写诗的左手弯
篮子里，阳光满到地上

＂我最喜欢那棵巴地白＂
她听无应，伸指捅了一下我
印刷体的脑门

＂回家吧＂
她用左手的小指向上勾了勾刘海
再轻捏一下我的耳廊

*银匠

那年，我找他焊眼镜边框的时候
他正把1990年的时光
在手掌大的工作台上
敲得银光闪闪

只要动手，那时的光阴并不难敲
小锤落下去，头一低
他的老花镜
就沿鼻梁走向鼻子的头部
向他嘴边的日子作揖

他把平坝县新华书店旁大十字
的那个拐弯
敲打成了本地的名牌
路过时，总能听到
幸福在那儿走动的马蹄

昨天，我前天买的眼镜断腿
去找，他不见了
天好，只见一片阳光
坐在那个拐角



*下班

离开办公室前
明亮的天色已经下班
只见一个披着黑衣的老头
在空中打着电量不足的电筒

下班的路程不远
但只看得见别人家餐厅里的人头
看不见自家的灯

*弯腰

这是她每天出门之前的第一个动作
弓背
书包和晨曦趴在上面
等她吞完最后一口早餐
吞下我对她的要求
系紧鞋带

而后直腰
瞅一眼缸里的小红金鱼
轻轻晃动身子
把些许倦意和早餐的余香
抖在屋里

我倒不用了
（我至多是弓成一座桥，让她从上面走过去）
她还得弯下腰来
扶着书本的字句，面向
人头蜂拥的百里挑一
直到太阳不从东方，从我的心中升起

*娄山关上空的月亮

一枚金牌
就等着，在烈烈西风中浴血
战娄山，夺遵义，吞高寒
的红军将士
回身领奖

——岁月悠悠
又一片飘云，擦月而去••••••

*酒宴

这时候，不好琢磨的
是窗外的星空
不像脸上的酒红，是一路的站点上
发光的灯盏

日子随着锅碗瓢盆的碰撞
从身外转向身内
路不远也不近
一杯酒，昨天就从悠悠的秋千
荡向今天的飘逸

举起酒杯
喝下杯中的彩云或星月
举起宽阔的草原

*大方，大方，大方

（一）
我想到雨雾
想到一个被山林抱在怀里
睡意惺忪的山村
想起那些年月
父亲的镰刀割倒了又爬起来的困苦，和
母亲的锄头，挖不绝的长吁短叹
想起那条路
路边开着小小的野花
草叶上的水珠，打湿母亲给我缝补的裤管
也想到太阳，一大早就起来
照亮塑料薄膜破损的学校窗口
照亮那些不规范的b,p,m,f

在大方
我没有云朵般的飘逸
没有山泉一样的涓涓流淌
只有一个梦
在父母弓着的脊背上展翅
飞越了叠嶂峰峦
没有别的，大方
给了我一副筋骨，一股气韵
使我跨越了千山万水
深秋时刻，站在异乡的土壤上
油然而生的
回回头

（二）
又一条柏油的高速
拐弯，爬坡，过洞，跨桥
把山外的眼睛
引向开满杜鹃的神奇
山高地险
水少物稀
已往的故事，被风吹得歪来倒去
如叶，卷边发旧

一切都正盎然
整齐的丘陵，打着哈欠
踢开了陈旧的被子
是的，是那些粗糙长茧的手掌
让一个倔强的山乡
终，把头昂过山口的红日
放飞了心中，低浮的云

（三）
于是
我擦掉贴在窗玻璃上的旧念
举起酒杯
封闭已久的胸膛
宽成了花草葳蕤的草原
我和他们，都在不断的仰头
注目，清爽的山风
把一个叫边远山区的大方
吹得枝繁叶茂

远离，还乡
雨洗风吹日晒的轮回
一把梳子
梳不好拖儿带女的错综复杂
我只能在异乡人的谈论中
高大成
大方的油杉河景区
一棵越长越青的油杉

*选择

嗯，天黑了
闭闭眼睛，陪自己多呆会儿

——多么肉的夜晚


*讲述一个村庄
——回答崔FX

都在我们走后
在我们回眸的深情中
欣欣向荣

那片土地
曾经，把三代人的脚印搂在胸怀
于月明风清的夜晚
聆听
从干打垒的缝隙中走出的钢铁故事

熟悉的山石，如今
在我们身后
默默地迎接崭新的山村景象
包括太阳，包括雨滴
包括嫩绿的叶

一个村庄真的长起来了
每次回头
都能看见她总在向着晴朗的高处
超越我们的伤疼

*中秋月

黔味月饼
一直，浸于仰头即见的北疆的天锅

至中秋夜
最香，最甜
刚要张口
一块巨大的黑色抹布飘过来
把它轻轻擦落到
山的后面

*秋天了

时间要说的话
有一半写在走向地球的叶片上
已去的春夏脚步轻轻，进飘雾的洞穴

回翻卷边的作业
空格里
坐着愁眉苦脸的日子

往前的路
并不一定通向景区，但一定通向高处
通向那，神仙坐在顶部
无论风朝哪个方向吹
树都不倒的悬崖

*天下父亲

是从家的立柱上升起
照耀
花好，树绿，风调雨顺的日月

在云的后面
陡然，落向远方
的太阳

*如果倒过来

假如天和地倒过来
我们信步在天上，和云交往的心情
一定轻松
不像在地球上，说起走路
没有山，就有沟
没有沟，就有坎
没有坎，就有愁
每走一步，无论向前或向后
都能听到路分岔的声音

天地倒过来了，我们仰头再看
那些障碍物
都在像秋叶一样
轻轻地，从头顶上落到身后

*露珠

一叶小草的绿色家园
就够了

也不喂养，风声和鸟声

*初秋

风用树叶轻轻一扇
阳光就软了

蝉在高处，说了几句开场白

*山丘

个子不高
像我矮胖的大叔二叔三叔四叔
在村里，围住牛耕的农业

*时光机器

退休后，我致力于时光机器的研制
两大功能
粉碎和焊接
用它粉碎掉那些琐事波澜起伏的时间
让风吹走细屑，不留痕迹
用它把那些快乐的时光焊接在脑海里
像一面无缝光亮的镜子
赶路的人，每天回家后都照一照
粉碎掉孩子们在课外补习的时间，潜心课堂
粉碎掉难民们在边界拥挤的时间，坐享和平
粉碎掉地震摇晃的时间，让人类没有晃动
粉碎掉山洪爆发的时间，让世界没有悲痛 ……

下一步，我要推广时光机器
要内销，更要批量出口
用它粉碎掉饥饿和仇视占去的时间
用它粉碎掉用于争端的时间
把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间焊接在微笑上
焊着焊着
地球，就变成了一个喜气洋洋的村庄

*在脍不厌细，见到老章

笑笑，喝酒
所有的高度或低度，是多是少
下楼以后，都
被风吹走

没用复杂的动作
从油腻的碟中，夹一筷子黄昏慢嚼
把快乐从故事的拐弯处
举起来

老章也是，敞于风清云淡的宽阔
让一条清澈的河水
浣洗着沙石和杂草
缓缓东流


*景物

风过
树蹲，我弯腰
坡边的草丛，让出一条野兔躲闪的通道

太阳一直顺自己的方向下滑，风
没能把它吹起来

*月夜

奔赴边疆的人，戴上军帽
背一背月色
出村

*时间在哪儿
——摘杨梅有感

一部分，被急驰的车轮碾碎在
上班的路口
一部分，被责任和义务扣留于
叮当作响的锅碗瓢盆
还有一部分，随一声嗟叹转身
摸遍脑门，总也
找不到踪迹

现在，时间挂在杨梅树上晃晃悠悠
墨红
水淋
就等着我们伸手，摘下来
洗掉尘埃
面向花草和鸟叫，面向一条奔流不息的河
慢慢咀嚼

原来
时间被我们追赶一程，跑掉之后
躲在青山绿水间
一张口
就能尝到它的蜜汁

*割草机

张嘴一咬
春色就变矮了

疼的是我
欢的是那一只飞离草地的蝴蝶

*备胎

一直跟在后面转，总没听到前面
嘭
的一声

*沉睡

你咳
以及，世界动荡
她都没醒

山坡上，那枝杜鹃开红花
蝴蝶飞动
她，眯开眼晴

*关于诗人

老李，爬了几级唐姓的阶梯，就嗟叹不已
天天喝酒，醉倒在天姥山
细品床前明月，泄漏花间秘密
被三千尺瀑布，卷离仕途
老杜不同，愁容满面
轻敲百姓的门，被翻墙的老翁吓了一跳
看了看那个卖碳的老头
回到草堂，睹日月从窗前沉入锦江
小杜那小子，在阿房宫混了一圈，不得意
跑到扬州睡了一觉，十年才醒
最后逛进杏花村，顺诗歌走向温婉的暮年
岑参高适王昌龄都在边彊痛骂金戈铁马
他们看得最清
生命在战火中凋零，胜过风卷落叶
耳朵最好的当数孟浩然
一大早就听到了春天的鸟叫，也是他
看见了春天的第一片落花
王维站在空山的青苔上，向他点了点头
回到竹里馆，料理余生
稍远处，曹植被一锅亲情煮得诗兴大发
七步，就把一壁刺痛老曹的江山
丢在了身后
在他前方，衣冠楚楚的屈原骑着白马
被楚国的弯道一别
滑进汨罗河，幸好一背篓诗歌留在了岸上
被后来的粽叶包得严严实实 ……

不能再说呢 我这个用诗歌做拐杖的人
走到哪，他们都用无形的绳子
套住我的笔尖
甩也不掉

他们，都像我楼下的那片麦子啊
郁郁葱葱
芳香四逸
被暧风一吹，绿浪翻滚
被烂脚一踩，四处倒伏

*云鹫山

红柱，钩檐，尖顶
寺庙内
素食的木鱼，吞咽着云鹫山陡峭处
盘坐在高香的烟雾中醉意浓浓的高龄日子
我轻咳，转身
孩子在寺外正盯着那架巡航的蜻蜓
一片叶子
骑着玄机穿过我的凡俗，掉进和尚悠晃的水桶

山脚
移民到山岔河边定居的南京青衣明朝故事
所居住的宽窄石巷和雕花的高低吊脚木楼
被攀爬的时间蹬得坑坑凹凹
日月的光芒走进去，弯折着行程
那些壁面，指尖一碰
历史就转脸
面向导游小姐那一口洁白整齐的细牙
规规矩矩
而后，被千岁的碉堡
高高地举向云鹫山苍翠的峰峦

风，是云鹫山的熟客
翻荷叶的背
拽柳树的发
摇田里的稻
扯姑娘的裙
吹孩子的笑声

大暑过后的木寨被风搂在怀里
没有汗水
扇子和清凉饮料
闲得像树荫下弯腰打盹的少数民族

*在6131次列车上遇见

那个挂着布袋子在小站上车的人
最像我父亲
大热的七月天，没见他带一滴水
没带几句话，也没带几个笑声
就带着一身的农耕韵味，在门边站着
老看窗外呼呼向车后奔跑的苞谷林

最像，最像我的父亲了
手上也是皱着那么多
躬耕的细节

*我在天龙屯堡

不看摊上成排的牛角梳
不看成堆的袁大头
我只看石缝，静寂的石缝
把得得的马蹄踏出的一段历史硝烟的浓度
交待得一清二楚
我只看木板房，苍老的木板房
还能那么有力地把屯堡的明朝故事
耐心地抱出风吹雨打

至于地戏
至于青衣
我没细看，没有用对待错别字的那种态度
非得抠个水落石出
冷静的是挂在木楼二楼走廊角落的那盏马灯
着久远年代的外套
静看风
刮蹭屯堡的石巷

不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
但屯堡地里的庄稼同样好看
玉米叶子摇动的地方，不是夏日的暖风
就是劳动者弯在下面
捕捉农历

*我得去趟北京

我得带着孩子
孩子带着假期
进北京
北京，是那晚
孩子在梦中，从口中掉出的一颗水果糖
滚落到我耳边
长城，故宫，天安门，颐和园，圆明园
早就，在孩子的课程表外
排着整齐的队伍，盯着她的作业本
我只能选择8月
骄阳的烘烤，人流的拥挤
仅仅是，皮肤表面的疼痛
我要把孩子心中的那棵大树，植好
她爬上去，不仅看到一个父亲
也看到，世上，还有那么多弯腰弓背的人

昨晚，吃完晚饭
我走到窗前，那一弓弯月
正照亮村寨的学校，和走出乡村的那条小路

*正月十五，雨天，喝侄女的喜酒

侄女和老天
争着，给我酙酒

都因我，十年还乡


作者：半山，贵州人，早年毕业于西北工业大学。在网络上写诗，有诗发表于小报和小书，        获过小奖。
诗观：生活是诗歌的源泉。境，景，情，意，新，延长着诗歌的生命力。

卜算子（半山）

请观云老师指导啦！

山城子

生活纪实性的诗意抒情-学习半山《诗歌自选集》
文/ 山城子

半山的诗歌作品，基本都是生活纪实性的诗意抒情；而我的诗歌习作，基本上也都是生活纪实性的诗意抒情。这叫抒写的着眼点相同。但半山有半山的风格，我有我的个性，只不过我的个性有待火候，而半山的简洁、跳跃、幽默的文本行走，已经形成了他独特的含蓄诙谐睿智的抒写风格。所以学习一下，对于我个人的提高，肯定是有帮助的。

生活天天都要反复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复沓我们每个孤独者的生命。诗意地记录生活中的情景、情境、情怀、情思、情谊、情意，实在是一件愉悦人生、亮丽生命的乐事。所以他总结个人的诗观说：“生活是诗歌的源泉。境，景，情，意，新，延长着诗歌的生命力。”我说：“诗是人生的雅伴儿。”下面就罗列一下我学习他具体诗歌的心得，顺便贴出来，以便和诗友们交流探讨。

1）        简洁的情景，也诙谐、睿智。
读他的《到家 》，简洁得仅二节，共四行。比古代的五言绝句，也就多一个字。如果都是
第一行（也是第一节）的直叙“她伸手，接过雨伞 ”，再简洁也不是诗。于是得诙谐一下，就进入第二节“我和夜 / 扶着她的肩 / 同时跨进家门”。说“我和夜”这样不仅交代了是下了夜班，还将“夜”给拟人了。睿智在于这景里有情。“她”伸手接雨伞的动作，肯定是等待在门口多时了。而标题是“到家”，温馨已在其中了。至于平时如何相亲相爱，读者完全可以从中想象的了。

2）        如果你不想象，就看他这首。
这首标题为《星期天，陪妻子逛菜场》。就凭这标题，你应当知道了许多吧？一个“陪”字，就很有内容。首先是感情好，妇唱夫随；其次是说妻子主导柴米油盐。作者毕竟是诗人，生活离不开诗。但当陪妻与读诗发生矛盾时，诗人得无条件服从陪妻。于是“我把诗歌/ 夹进李海洲《一个孤独的王国》/ 用纸巾，擦掉遗漏在嘴边的零星字句 ”。是人不满足于真实地叙述，所以“纸巾”就幽默到“嘴边的零星字句 ”了。但陪是陪，陪也不能排除诗的干扰。于是，妻子买啥说啥，他都仿佛没有视听了一般。但，妻子只捅了一下他脑门（还诙谐地比喻成了“印刷体”），就原谅了。临回家，“她用左手的小指向上勾了勾刘海”何等满足、惬意？竟至亲昵地“轻捏一下”丈夫的“耳廊”。这样细腻的笔触，渲染了什么，谁能读不出来呢！这样也还是简洁而含蓄，幽默而情深，其构思也睿智。

3)  美得别致，字里行间随处可见。
我很青睐半山字里行间随处可见的美得别致语言。
请看：“当蓝天把白云放过来 / 小彤儿站在阳台上，一伸手 / 捏到一把，凉快的风”(摘自《我们小区》-末节)
“放过来”的别致美，在于拟人的阅读效果；“捏到一把”这个动补式短语，美在它变无形的“凉快的风”为有形，变不可视为可视的阅读效果。这样的阅读效果，就把诗的明朗惬意的情境，渲染给读者了。
再看“这是她每天出门之前的第一个动作 / 弓背 / 书包和晨曦趴在上面 ”（摘自《弯腰》开头）
“弓背”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却为别致的美，做了铺垫。这里的别致美在于动补式短语“趴在上面 ”的拟人的阅读效果。如果如实写来“这是她每天出门之前的第一个动作 / 弓背 / 背上是书包和晨曦映照的光 亮”，还有美可玩味了吗？
继续：“举起酒杯 / 喝下杯中的彩云或星月 / 举起宽阔的草原”(摘自《酒宴》落笔)
这里的别致美，不仅在于“喝下…彩云或星月”的暗喻美好的心情，更在于“举起宽阔的草原”这样的夸张兼比喻，就将美好的心情，提升到了舒朗空旷的心境。而，诗人要表达情思，就隐藏于酒宴出来的这样美丽的心境的背后。

4）长吟中的深情抒写，也美丽动人。

几乎所有的诗人，都写到过故乡，都一往情深。半山也不例外——由于在省内，他是开着小车回去的。由黔中向西，也就几个小时。半山的故乡在大方县，他的56行的长吟就以连续反复的方式标题为《大方，大方，大方》。这样的标题，就已经标志了情深意切了。诚然，作为诗——这种语言艺术的文学体裁，他必须以他自己的艺术风格，将深情含蓄在美丽动人的文本之中。
正是这样的，我们不妨例举如下，来学习探讨：
“我想到雨雾 / 想到一个被山林抱在怀里/  睡意惺忪的山村 ”(摘自第一部分的开头)
——在“想”的复沓之后，诗人就运用了拟人修辞格，让山林和山村人格化了。遂使文本一开头就诗意盎然起来。
“想起那些年月/  父亲的镰刀割倒了又爬起来的困苦，和 /母亲的锄头，挖不绝的长吁短叹”(开头三行后的4-6行)
——这种虚实相融的复杂句式，还嵌进了比喻兼拟人的修辞格，以及词类及短语的活用。如何不美了？你看那“困苦”和“长吁短叹”不都有了生命和性情一样地活起来了嘛！
“又一条柏油的高速
拐弯，爬坡，过洞，跨桥
把山外的眼睛
引向开满杜鹃的神奇
山高地险
水少物稀
已往的故事，被风吹得歪来倒去
如叶，卷边发旧 ”（第二部分的第一节）
——这一节写故乡沧桑巨变，并在这一亲历的对比中，隐含着欣然欣喜不无骄傲的热爱之情。“又一条”暗示交通发达起来了，“拐弯，爬坡，过洞，跨桥”，则实证交通建设的高速发展。“山外的眼睛”暗指游客，“神奇”指百里杜鹃景区的奇特美丽，而今已进游人如织了。而“歪来倒去”和“卷边发旧”，活泼、形象、比喻的贴切，使故乡的新旧对比更加生动逼真。可见，诗人总是把对故乡的热爱之情，含蓄在语言的美丽和魅力之中。
恕不多举，诗人长吟中的深情抒写，实在是美丽动人的。

2016-11-16
于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