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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逃难的爷爷奶奶
带着我的大伯、二伯、三伯
与其他的逃难者一样
在弯弯曲曲十几里深的淡竹坞
搭了一间茅屋,生根
又开花结果,当然在此落地
劳累而死的爷爷奶奶
坟墓分别立在隔溪相望的牛栏山口
为逃避抓壮丁上吊而死的大伯
埋在原屋基后面的阴山坡
生病而死的二伯
葬在弯弯坳
被抓壮丁至今杳无音讯的三伯
一座空坟,落在乌梢岭
每逢清明上坟
父亲和叔叔带着我们
涉水、走路、爬坡、登山
清理荒芜,烧纸上香、跪拜默念
久而久之,他们达成一项意愿
让孩子出钱,把散落各处的坟墓
迁居村尾的南山坡
便于死者团聚,便于生在怀念
如今,墓地陆续添上了
叔叔、母亲、婶婶、父亲的席位
桌签似的墓碑
后面坐着一个个叫人哭泣不已的土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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