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树,在雪域,可以苍老为一支笔,在蓝色的天穹,写昨天,写遒劲——
这是世界上海拔最低的冰川,以2800米的高度,已然可以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谦卑冰川。冰川脚下这个无名村庄,尤其无名村庄草地上的这些树,以生命的方式,每年的春天,向我们诉说眼前这些关于雪与冰的故事。——那些一千年一万年前的真景与大美。
这不是树,是时光,是最创造而大胆的雕刻。那刀凿斧削的刚健,景仰太久,定会由衷地感叹:生命如铁!
这不是树,树怎么可能撑起一片蓝天。这是力量,是时间给予生命的力量结晶。雄劲的英姿,护佑的可是帕米尔贵族中最娇媚的被称为公格尔的美丽公主。
我徘徊树下,蹲在地上,甚至不敢抚摸。
震撼于崇敬中生出来,纵我有一双激情洋溢的手,亦不敢抚摸。因为我明白,抚摸历史不仅需要理智,还需要勇气。何况眼前的风景,已经远不是一部简陋如历史的书本就可以注解。
奥依塔克,冰川脚下这些以树的方式,于春天之门迎接我的,不是恢弘,亦不是挺拔,而是震撼。
有牛羊在我的镜框里享受阳光,有柯尔克孜妇女在我的画面中点缀精彩。我是风景中最贪婪的眼睛,色情的,极色情的,只是不敢亵渎。
面对这样青春的老树,以蹲的姿势以跪的姿势以卧的姿势亦不能解渴,因为只要举目,眼前靓丽的浮光掠影,不是梦幻,是比人文历史更悠久又悠久的纪年。这样的纪年甚至不能叫世纪,而是叫宇宙。
亦叫自然。
如果说,自然是水,是时光之水,那么,当我面对眼前的这些遒劲得超乎想象与创造力的大树时,我唯有感叹。
生命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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