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树边上的人 于 2011-11-15 09:40 编辑
我很怕狗。在街上常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狗,只要没人牵着,我就有些怕,离它远远的不说,还尽量加快自己走路的速度,偶尔会用余光瞟它那么几眼。一般来说只有在非常安全的状态下我才敢和狗对视,我总有一种感觉,你看着狗的时候,狗一定也会看着你,而让狗关注总是不妙的:说不定哪会儿狗脸生毛——你就倒霉了。
而这倒霉的事在上周五就让我碰见了。
那个周五,我住在柘林湖边的宾馆里。从房间的窗户就能看到烟波浩渺的柘林湖,大大小小的山包静静地横卧在湖水里,轻薄的晨雾将水天连成一体,像是有人在你面前缓缓地打开一幅山水墨卷。这么好的景色岂能辜负!我生出到湖边走一走的想法,并立即付之行动。
宾馆建在山坡上,人工铺就的青草地在清晨看起来格外地鲜亮、干净,林中的小鸟欢快地在树梢间飞来飞去,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鸟儿的歌声。这时虽六点刚过,但已天光大亮。路上看不到行人。我沿着小路愉快地向着湖边走去。临近马路是几十级台阶,走下台阶穿过马路就看到红屋顶的加油站,加油站旁是一长溜连体的平房,和屋前的一条石阶小路一起依着山势向湖边延伸。
远远地,我看见一条黑色的狗。它也发现了我。它朝我狂吠。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迟疑了几秒钟,狗忽然朝我冲来,以极快的速度。我知道狗追人的时候不能跑,“千万不能跑呀!”人人都是这么说的。若是蹲下来做出捡石头的样子最好,这时的狗一般都会停下来,和你对视片刻后发现你没有侵犯它的意思就会掉头而去。这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敢停下来等,我想万一这狗是个不屈不饶甚或穷凶极恶的家伙怎么办?万一它并不畏惧我的捡石头动作怎么办?这样的思索可能也就是几秒钟,我迅速转身朝马路那边跑去,并以跨栏的步伐转眼登上了台阶。回头看,狗已不见了踪影。我仍不敢懈怠,快速朝宾馆跑去,我一下子变得敏捷无比。这时宾馆的女清洁工已经出来干活了,我告诉她狗的事,她说:“那儿的狗特别多,我们都不敢去!”呵呵,我最怕狗,偏偏忘记了乡下狗多!
回到房间,我惊魂甫定。那狗要是冲上来咬住了我该是多么惨烈,我甚至看到了血淋淋的场面!简直不敢想象下去!窗外的美景再也无心欣赏。
我怕狗是有些渊源的。小时候到乡下的婆婆家去。有一回跟着婆婆去地里摘菜。回家的时候,因我一路上拾树枝、捡石子儿,踢踢踏踏地,就落下了婆婆好大一截。许是因为我拿树枝在地上指指戳戳的样子冒犯了狗,一条躲在狗窝里休息的狗忽地闷声不响地朝我冲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前爪搭上了我的双肩。我顿时吓傻了,呆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狗脸,连哭都忘记了。幸好狗的主人和婆婆及时赶到,她们大声呵斥那狗,狗才又一声不响地放下爪子,转身走了。这时我才放声哭出来。婆婆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骂狗,回到家婆婆又出去了,到了晚上我方知婆婆是去扯狗毛了。婆婆把一撮狗毛放在我贴身的小褂子口袋里,让我躺在床上,婆婆就开始“叫黑”(九江话。过去小孩子受到惊吓,容易发烧,家中年长的妇女就会帮孩子叫一叫。做法是一边撒米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间或喊喊孩子的小名。有时在孩子床边叫,有时会去外面叫。人们认为这样做,孩子的魂就叫回家了。有些像做法)。不知道那次是不是婆婆“叫黑”起了作用,那晚我倒是没有发烧,这点很是让婆婆欣慰,但从此以后我却特别怕狗。无论多漂亮、乖巧的狗我都热爱不起来,就更不用提那些晃荡在乡野或者城市大街小巷的脏兮兮的狗了。
我对那些视狗为儿子、女儿的狗爸爸、狗妈妈总是怀着敬意。有一次在酒席上,有位大姐的漂亮女儿搂着漂亮的“吉娃娃”吃饭,她吃一口,耐心地喂狗吃一口,视狗若亲生,我就想:我这辈子和狗无缘。不过现在想来这个“无缘”的想法也不对,缘有恶缘和善缘,柘林湖边的那条追我、吠我的黑狗,倒是和我有缘——未尽的恶缘,一辈子都不愿意再碰见。
2011年7月27日武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