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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诗:三代人的春天
文/觅雪嫦晴
一、《外公的春天》
刚翻过的新土地泛着馨香
外公半蹲在弯曲的田埂上
双眼眯成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树皮样的手布满老茧 厚厚实实遮住了春天
翻检着阳历和阴历 算着今年 盼着明年
年头到年尾掰着趾头 数了一遍又一遍
今春把希望播种在黑土地上
等待秋天收获硕果沉甸甸
池塘的鱼跳出来观看
外公仿佛看到了丰收的明天
胡子颤抖 笑颜满脸
公鸡引航高歌 此起彼伏
引来熟悉的笑声
是外公手里拨拉着的算盘
柳絮纷飞 笛儿荡着秋千
看看孩子们眉飞色舞的脸
外公沾满泥土的脚开始发颤
串串榆树钱啊 引发外公重翻旧黄历
那年那月多苦啊 外公的旱烟袋滋滋作响
缕缕烟圈是外公的想念
稻田里的恋情悄悄 飘进舒展开的皱纹间
春天融进了秋天的眷恋
是外公无限遐想的春天呵
二、《父亲的春天》
父亲背负着土地的沉重
在一个料峭的春天
离开了故乡的怀抱
我隔着河眺望 他越走越远的身影
生存的希望在耳畔回响
月光穿过远山 父亲挺直的腰杆
越过那一座小桥 父亲一路如风
融进了刚刚涌起的春天
父亲小心地游走在城市的边缘
这是我后来看到的情景:
一把瓦刀和瓦刀下流淌的光芒
父亲是瓦匠 将脆弱的瓦器紧握手里
世上任何一种命运都比他的理想强大
惟一可以做证就是 用一团团新翻的泥土
在瓦刀前雕削自己的今天和明天
一层层高楼大厦 接近蓝天的高度
月光穿透他的身体 昏黄的路灯下
光线黯淡 劳累一天了
一碗豆腐汤上飘浮着绿叶
一个大大的馒头已经蒙上了尘土
大厦越盖越高 父亲的个子越来越矮
扬起那一张汗水涔涔的脸颊
高楼起了多少层 他已经记不清
抬手碰一碰 感觉蓝天距离很近
父亲从眼内推开白 遥望蓝天
父亲和它交谈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多么令人惊羡 那是淳厚质朴的笑啊
汗水浇灌了蓝天 大厦崛起的瞬间
父亲心河里升起一个亮丽梦幻
星星和弯月也翘首企盼
父亲金子般的信念:
今年的工钱有政府出面 大概不会拖欠
在这个春天的早晨父亲想了很多很多
从现在开始:我要继续做工
修路 盖楼 有时间再做点小买卖
关心女儿的高考成绩
三、《我的春天》
背负着父亲的殷切目光
走入城市的殿堂
洗浴了一季又一季的风雨
凝眸和顾盼 开始一丝一丝
一节一节地抽出季节的企盼
我要融入城市的春天里
于是慢慢地寻觅 把思绪拜托给风
我像飞鸟儿一样 开绐飞越宿命
像小草一样 着一袭绿色的裙妆
飘忽在钢筋水泥铸造的巢穴里
城市接纳了我 可我仍感到孤单
夕阳照在城市宽阔的马路上
我却找不到可以喘息的瞬间
其实早在这之前命运已被决定
在这里发芽 却不能在这里生根开花
我的命运始终是一把二胡 拉着流水的声音
在那黑色的风中摇曳成曲调
微弱得如同我写诗之前
残留的情感 飘飘呼呼的感叹
倔强的躲躲闪闪 是我的春天
三代人 继续行走在春天里
外公 父亲和我 不同的春天
一样的生存 一样的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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