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卷》


  编辑制作:孔祥忠(天荒)
  发布:2016/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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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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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垂天

  @石头记

  被石头反复砸中的人
  摸着刚被砸中的地方
  他四处张望
  除了躲在荨麻中的石头
  他找不见世上任何暗算他的人
  “难道是那朵云使的坏”
  这句话,他问了很多年
  每次,他仆倒在地
  可现在他不问了
  他只是从地上爬起来
  拍拍屁股,擦擦脸上流下的血
  径直又朝着山上走去
  背影中,他的头发又白了一根
  他的背又驼了一点
  在与上帝一次次交锋后
  显然他学会了
  把自个脑袋也当成
  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


  @玉米地

  坐在高地的玉米地中
  打坐的十八岁僧人
  仿佛坐在一群妩媚成熟的
  少女怀中
  她们,胸脯上的棒子
  眼瞅着就要黄了
  这吸收过,太阳金光的
  乳房,和藏经阁里
  的一册册经书
  都是佛在人间留下的教义
  酥油灯的火焰
  在古老的藏经阁中一闪
  一闪,照见少年
  专注虔诚的脸和鼻
  旁边的一碗玉米粥已凉
  外面,苍茫大地,又落入
  无边月华


  @雁南飞

  俯身人,像一只大雁
  她的乳房
  不时擦过我的脸
  “我触摸过她的身体?”
  那些羽毛
  那些叫声
  那些高过云彩的飞扬
  她们编成的“人”
  字梯队,在天空中
  像一支箭头,指向帝国
  的南方
  我领悟多少
  我的羞愧,在她亲热中
  暴露无遗


  @叶落天地间

  这时候
  提帝国
  是没有意义的
  它最多是我年轻时
  写下的一首诗
  繁华与葱郁
  在它自个侵略的
  文字中
  炮火,席卷而过
  废墟中陨落的脸庞
  久久不散
  英雄的业迹
  在那时比什么
  都重要
  切叶蚁在天黑之前
  不停砍下
  那些草原上的头颅
  因为它们生长
  如此
  之快


  @低头看手机的人

  只有每天低头看见
  那些全世界
  死在手机中的人
  他才能感觉到自个活着
  这不,在他父亲的
  送葬队伍里
  他又打开他的
  苹果手机
  “今天,美国轰炸了
  叙利亚政府军军营
  死伤上百人”
  他不由感到悲哀
  和前面躺在棺材中的人
  一样


  @阳光穿过空枝照见原来的地方

  帝国空枝上的鸦巢
  容留过黑暗潮水中
  到来的我
  在我不能,在大地上
  行走之前
  我看着那些落叶
  在大地上翻滚挣扎
  我看着那些
  走过它们的人
  内心浮起的美
  就像我学着乌鸦的
  叫声“呱呱,呱呱”
  叫着。因为那些腐气
  使我莫名,兴奋
  在这“神弄空的地方”
  它的魅力,只有尸
  骨,可以领会


  @浮力

  我想挣扎开来
  那双托举
  我的大手
  阿呆和我
  在帝国黑暗的
  每个夜里交欢
  辛苦劳作
  我们一直没有
  得到我们想要孩子
  生活,让一切美好
  事物,文字
  漂浮在虚假的空中
  比如
  洪水中菜叶
  战争中
  ——人群


  @阿云的毒蘑菇

  在那座有着悠久
  历史的森林中
  长有鲜艳
  无比的蘑菇
  它们经常被无知
  路人误读,和误食
  中毒人口吐白沫
  抽搐着说着魇语
  美丽可爱的小人啊
  在他们单纯大脑里
  跳舞,唱歌
  他们有的便不愿
  回来了。留在那
  成了另一朵毒蘑菇
  回来人都说着
  我听不懂的话
  叫我好不羡慕


  @蜂鸟

  它们在进食时
  也在不停地
  拍打翅膀
  不像人们赞美的蜜蜂
  直接钻入花心
  没有人看见过它们
  翅膀
  停下来的样子
  除了死
  我猜想,它们睡觉时
  也在飞翔
  在它们小小
  而美丽的巢中
  那些美丽的玻璃巢穴
  挂在圣母玛利亚的
  耳垂
  同样没有人能
  看到过
  它们


  @阿呆的猫

  阿呆家的小猫很野
  不近人,跟人手有仇似的
  阿呆费了很大劲
  才在阿云的皮鞋里逮到它
  她抱着它,开始去喇嘛庙
  全然不顾它的反对
  路上遇到村长
  “阿呆,你抱着猫去哪”
  “我去庙里”
  村长笑了:“去抓老鼠?”
  村长看着这只瘦骨嶙峋的
  只有三个月大的小猫
  “不是”阿呆赌气说
  这猫——不是很安分
  村长一眼就看出。它在阿呆
  怀中。随时都在挣脱
  活佛,伸出他的手
  那只,摸过千万子民的手
  “这真是一颗
  与众不同的脑袋啊”
  ——活佛不由感叹
  “愿佛降福于它”
  那猫在阿呆怀里,果然
  安顺了许多,一副很享受样子
  “回去了,多摸下它的头
  它会有个安静的
  ——灵魂的”
  小喇嘛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有些犯迷惑了
  ——“难道活佛想叫猫不再
  抓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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