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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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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建新
诗十首
《夜读三国》
一饮而尽的是鹿血
铜铁拉桃木结盟,铸就平衡之鼎
搁置太久,三丈案台之上
杯空。
效仿一座城
灯是孤灯。英雄的眼神
错杀三千后,解不去千古落寞
唯独漏掉的一个,美人
长纤纤反骨,扶正黑夜
皓月当空。我身负锦囊千条
找不到投奔之方向
《 车辙下的旷野 》
粮食进仓,羊群归牢
稗草的种子由雀鸟囊入腹中
蚱蜢是土地的最后占有者,这垂死的王
端坐于长河落日圆的辉煌中
一动不动,眼眶里闪过的的空蒙
如巨大的车轮碾过
草木倒伏,天空倒退
不知名的村庄再次凸显出石头的形状
将自己比作羽箭之人,不在归途中
虎牢关外,他用驱狼之心,一声吆喝
点亮星光八百里
世事清晰可辩,每一条车辙
都指向,蛰伏在胸中多年的冬天
《草 民》
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矛盾体
一边除草
一边荒废光阴
落日无意的一次特写
将他一生的纠结放大在脸上
道道沟纹,指向不明
我尝试着这样简单描述
生活和艺术没有区别
他们都有张不修边幅的侧脸
一边还原生活的底色
一边接纳夕阳厚重的渲染
《我的羊群》
养一群羊是我的梦想
牧在远疆
飘在天上
晴川苍茫,草木荡荡
鞭长未及的深处
是我望眼欲穿的家乡
家乡很瘦,比对一道道山梁
我的羊群
你要肥肥的长
只能献给我思想的母狼
面对辽远
不再引颈嚎唱
《 古城遗址 》
每一片废墟的前身,都是一座空城
用来沦陷,岁月的独轮车
一群蝼蚁热衷于旧日子的搬运
来来往往,还原曾经的声势浩荡
有人被错认作英雄,吹吹打打迎进门
有人立于城北,感知他末尽的孤独
毫无遮掩之意,任草木围观
是谁走露了风声?说到墓穴
敞开的城门重重关闭,城内肯定有人
《 沿日落的方向行走 》
同虚幻的佛学相比,路是真实的
随意,不仅限于有缘之人
选择西行,人间的喧嚣渐远
我肉眼凡胎,途中
看到的多为青山,草木,流水和烟
关于妖,不会因我而生
曲折是必然,跟陷阱无关
我打开栅栏,释放胸中圈养多年的马
它依旧无精打采,驮着空空的孤独
我们习惯这样搭档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像父亲牵着老牛
在落日左下角,定格成一行小小注解
兽虫们大彻大悟,它们异口同声读出
如乡川万亩麦浪,彼此起伏
我抬头,加快之脚步稍显踉跄
《 失明者 》
他能看到的,只有根
一截深埋于向日葵下的骨头
偶有磷火闪烁,倚仗对黑暗的熟
他挪用五行的术语
将唯一的石块投向社会的角落
有人一脸死相
蹲下来,问路
《 放手就是放自己 》
对于眼前世界的痴迷程度
我总是习惯性左手放下,右手拿起
直到一些事物腐朽成流水,直到
我用青春编制的竹篮沦为时空的摆设
在人流中穿行,我是多么不细心
不敢随意老去,却已然老去
指缝间存在的巨大漏洞
是我坠入尘世后,放生自己的唯一出路
《我是这样挥霍光阴》
第一个十二年,长的无边
我一路雀跃,风一样的自由,不想识你
接下来十二年,自行车后座空起
我习惯性左顾右盼,没能分清两侧最美的风景
第三个十二年,无声无息
油盐酱醋茶渗入骨髓,我不曾念及你的味道
光阴差点停留在第四个十二年
我的精神牢牢集中在老屋,一把丢失钥匙的锁上
第五个十二年是念叨过来的
我开始整理旧物,黑白底片上的你那么小
而我却又那么老
我最不能确定的,是第六个十二年
坟堆里存放那么多不可预支,带着潮气的时光
是用来忆起,还是遗忘?
第七个十二年,我终于什么也不用想
草绿绿的长出来,覆盖所有斑斑锈迹的记号
一只偏执的羊边走边嗅,偶尔抬头喊两声
《 一颗黑痣 》
跟这个世俗一样顽固
我注定是不能被点化之人
佛祖失去耐性,盛怒之下
将黑夜当墨,泼我
没想躲,也躲不过
一生太多洗不尽的愧疚
藏又藏不住
一张比青砖还厚的脸
经常被他们指认,薄命之徒
我试着简化自己
就在我的左眼下,一颗黑痣
概括所有扑朔迷离
手持幌子的先生在街头试图指认我
用仅存的一只鹰眼打量再三
突然扭动清瘦的脖,惊慌失措
说:“没见过,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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