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昊

　　自选诗7首

　　学生宗昊

　　珍惜

　　我用手摸着一粒麦子，又摸着嘴

　　对着嘴狠狠地抽了几下

　　又摸了另外一只手，互相

　　撕咬，甚至与膝盖摩擦，斗殴

　　我跪下，跪下有什么用

　　跪麦子。父亲说

　　老天爷眼里，把麦子看得比人还大

　　事实上，没有人愿意贪吃盐

　　没人愿意把油灌进嘴里

　　然而还是乐意将一粒麦子

　　另一粒麦子远离那一只筷子

　　说这些有什么用？谁会想到有人手里

　　拿着另一只筷子

　　我昨天看见一个男孩，喊得最凶

　　节约...... 人人有责

　　今天他未吃一口，倒入......

　　明天......你来说

　　这首诗的意思

　　在苏北平原，我沿着井岩边的月光

　　躺在云深不知的灰暗草堆上

　　偶尔遇见刺猬，或是一只蚊子遇见我

　　我向黑暗投去匆匆的一瞥

　　带着漫不经心，也就是我的看法

　　它的里面不知道是什么定义？我不会解释

　　话又说回头，从我家的粪池谈起

　　总觉得它比一种高级动物的内心还要光明

　　甚至我将它比喻为最美的宫殿

　　以致神圣不可亵渎

　　假如你拒绝了黑暗，一觉醒来

　　第一件事是上厕所，那么你

　　根本没有理解我写这首诗的意思

　　父亲的柿子树

　　如果我在黄海滩涂，说看见一棵柿子树

　　兴许你不愿意相信丹顶鹤

　　整个秋天，都如今夜的月亮亮如白昼

　　也像太阳掉光了所有的衣服

　　父亲，只能听懂蚂蚁回家

　　只能看懂风的眼睛

　　复制和省略金色的收获

　　小小的我，在乡村雨下

　　并不知道霜的修辞

　　父亲，带着我，爬上树

　　打下一个又一个柿子

　　等待下一粒麦子

　　用这一行作为开头好不好？

　　农民在路上等我，他的眼泪已结成冰。

　　脱臼的骨头，镰刀刮出最后的血肉，

　　血肉里瓦刀的红。红的伤口发紫，

　　心脏枯竭，甚至连麦子都发黑。

　　农民的头发白了，所有的星星仿佛变得安静。

　　安静得屋檐下，瓦楞草弯了腰，低下头，

　　忘记身高，不想再与其它花草计较身高。

　　是的。它也心疼，心疼农民。

　　呵！农民的手臂变得枯皱，

　　变得尘灰，苍白的面色也变得尘灰。

　　农民未进过扫盲班，甚至连句话，

　　也不愿吭。这些话我想请问狂风骤雨，

　　你们知不知道？我想请问烈日炎炎，

　　你们知不知道？我想请问市场调节，

　　你们知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讲对不对。

　　我很有幸，成为农民的第一个说话人。

　　农民和我说话了，是的，因为我也是农民。

　　一个与他有着同样经历的农民，

　　更为有幸，我搀扶着农民“匍匐”到田垄，

　　农民哭了，有着漆黑的鼻涕，

　　我的心梗塞，我的眼睛通红，

　　黎明，农民主动约上我。我惊喜，

　　农民捧着一粒麦子，是的，一粒麦子。

　　他说：他深深地爱着老天，深深地爱着平原，

　　深深地爱着土地，深深地爱着这一粒麦子。

　　我这次是哭了，哭了，哭了……

　　来！农民，可不可以喊你一声父亲？

　　父亲！我们等待下一粒麦子洒满平原

　　苦瓜不苦

　　一个印象，苦瓜瘦骨嶙峋，皱的皮肤发绿

　　低颤地，胆怯地，翼翼地，削将成丝

　　似鲜活的三原色，外里三层，对应

　　老农的榆灰皮肤、干僵血肉、损死垂朽的组织

　　苦瓜干拌，奢侈一把，入了盐巴，不放碘

　　摸完热泪，拾起竹筷，密探地一夹

　　百般杂陈，没有忽略任何一个味道

　　像活了一世。步入下一个纪元

　　一百年前，估摸这是道荤菜

　　若苦瓜蒙失了你的快乐，记住，那微不足道

　　夜消逝时，你应当感谢：苦瓜不苦

　　关于玉米

　　玉米把棒头忘记，忘记自己的姓名

　　深呼吸，它跑不了粮食省

　　也跑不了嘴巴这个国家

　　玉米也最会出轨，互相教授

　　人不人，鬼不鬼

　　应是起源于它

　　玉米不会制作工具

　　这是一个与人有别的事情

　　玉米学会了写诗歌

　　这是我写这首诗的涵义

　　我的前途已经离开

　　我说过，我的前途已经离开

　　可是我在信中并没有告诉你这些

　　我坦白，我想抓住它，一棵救命稻草

　　早年的苏北平原，我匆匆奔走

　　眼看九月就要来临

　　我不喜欢做梦，更不喜欢在未来做梦

　　我想说，老天对我很不公平

　　让我一再遭受厄运

　　我甚至不想写诗，甚至

　　做一个人或诗人

　　诗人天生欠债，只是比乞丐多一种

　　虚假的清高

　　我真的，我活的不高兴

　　我写了一封又一封信，还挂了号

　　寄到远方，音讯全无

　　我写下这一首感伤的诗篇

　　渴望远方的你，可以看到

　　我很满意，你呢

　　作者简介：宗昊，字存忠，号寒舍，江苏射阳人，1996年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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