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立

　　我摸着了汉字的牙齿（组诗）
　　文/（重庆武隆）郑立

　　我摸着了汉字的牙齿

　　一笔一划，方方正正，都是我的心情
　　遭遇过欧体颜体柳体的美丽
　　在最终虚度的一生，又遭遇甲骨文篆书隶书的深邃
　　和楷书行书草书的精神。在即将陨落的时光里
　　在黑沉沉的电脑键盘上，我摸着了汉字的牙齿
　　——原来我躺在甜蜜的咀嚼里
　　放牧着我的一生。消融在汉字里的骨头
　　浸润在汉字里的血肉，哆嗦在汉字里的灵魂
　　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剩下我出逃的人皮，在大喊大叫：
　　汉字，有牙齿的锋利和坚韧，有牙齿的冷酷和壮烈
　　一座看不透的江山
　　一部读不透的历史
　　一个倒不下的巨人，笑不露齿

　　我篡改了我的历史

　　我挖空心思，把年龄改少了三岁
　　在户口薄上，我年轻了许多
　　在身份证上，我自信了许多
　　那些不知道我根底的人
　　看见了我的仕途长出一截
　　看见了我的前程衣锦还乡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人
　　别人看不清我，我也渐渐看不清了自己
　　我的历史，有了看不清的窟窿
　　这些看不清的窟窿里，是风雨如磐的隐晦
　　我才知道，篡改的底牌是如此的残酷
　　我的历史被我动摇，在掩藏真实的同时
　　也粉碎了我自己

　　我的黄金屋，我的颜如玉

　　不是吗？我一头雾水，一额疤痕
　　无数次的激动，都不想惊醒自己
　　在专心致志的背后，是一座黄金屋
　　在孜孜不倦的身后，是一位颜如玉
　　从书页里，我探出困顿的头
　　莫名其妙地笑了。真是的
　　我并不是一条蚕虫，可惜了这么多的桑叶

　　石头是我最好的兄弟

　　从不说一句话，一直提醒我
　　生命就是陷阱

　　该硬的要硬
　　该软的要软

　　风化的是衣衫
　　残存的是灵魂

　　看见了石头，我肯定不会忘记
　　石头与宇宙相同的箴言

　　那些穿云破雾的人

　　知道他们，在开满蝴蝶的村庄
　　给我一次次示范——
　　头要够大，嘴要够尖
　　翅膀比大地更宽阔

　　我不认识这鸟，喊了喜鹊的名字
　　是什么鸟呢——
　　红色的眼睛，蓝色的羽毛
　　声音比月亮更宁静

　　终于知道，他们是穿云破雾的人
　　捧着我的想象——
　　晴耕与雨读，阳光与甘霖
　　都安放在一味心药里

　　从纸到纸，从心到心
　　我一直在寻找他们——
　　漂泊的灵魂，擦亮的身影
　　在太阳的肩膀上，比爱更透明

　　中国的麦子

　　本来，只想替麻雀说一句实话
　　一穗麦子，飞奔过来
　　示意我，禁语

　　我不说了
　　一粒麦子，搀扶一只哑了的麻雀
　　还在朝我，打着哑语

　　【作者：郑立，重庆武隆县人，重庆市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星星诗刊》《诗歌月刊》《散文诗》等50等。通联：重庆市武隆县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邮箱QQ：491648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