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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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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鱼组诗 《我在雪懒得落的地方活着》
夜鱼,祖籍江苏盐城,现定居湖北武汉。湖北作协文学院签约作家。作品散见各种纯文学书刊。著有诗集《碎词》。
一,稀薄
可信任的越来越少
这是我们私下的聚会
我还是顺着光线又假笑了一次
保存在我们记忆里的雪
越来越稀薄
已不够覆盖梦之一角
二 一无所有的白
范围在不断缩小,总还有
有迹可循。我怀疑拍摄雪的人
擅自修改过,譬如应该有
枯叶乱枝,或阴影投射
深山溪水处的白
应该比拥挤城市里的白更醇厚
不可能那么毫无层次
那么单调的白,爱恨憎喜都无效了
身在其中而浑然不觉又是一种白
——那么单纯一无所有的白
三 痛感
我想起十月底在东北
雪中,山水凌冽
但若进城,雪也罕有,隔着雾霾
应召女郎名片与狗皮膏药贴
混在了一起
我匆匆走着,为何痛感强烈?
除了衣衫单薄,又迎着夹带煤渣的寒风
还会有什么原因?
四、承接
会是什么原因呢?我忽然意识到
诗歌其实什么都不是
之前所有关于你的修辞多么肤浅
如果你真的会来
我将一个字也不写
只静静地陪着一起坠落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还有那么深那么深的壑
需要填
五 重逢
我曾经写过一首诗
“向北去,有清凉
风吹草动,或者不动
我都能不治而愈”
我低估了我的病,以为只是一点点
燥热和干渴
要穿透体内的热毒
不知一场接一场的雪
能否链接上另外一个我
——
内心皑皑不为所动的我
六 自嘲
厚重的云层,大军压境
几天前还在纱窗上扑腾的虫豸
不见了踪影
风减少了暧昧,增加了力度
一切迹象表明将有什么发生
但什么也没发生,雪还是没来
我依旧身陷模糊
模糊点好,合不合上眼帘
都能安慰自己,还隔着一层呢
七 雕琢
雪没来,只能继续在纸上雕琢
若不够轻盈,就剔除
修辞,或者整段整段的语句
但一些实意的,也随之从指缝漏出
六角形的冷光,正透过语言的缝隙
向外折射,以此扩展
更多不能被说出的部分
沉默是堆积也是覆盖
雪足够厚,可以压垮它想压垮的一切
包括宫殿,佛塔,和避世的茅屋
也可以堆雪成人,胡萝卜鼻子,煤球眼
再戴上帽子和围巾
越像人,就越滑稽
越滑稽就越悲哀
八 还原
几百年前某个夏日,天空落雪
像有一个紧闭唇角的孩子
倔强地撕扯着盛夏的云
从笔管里降落的雪,貌似比真雪更气势
中国的竹管笔,吸附了山川精气
能唱能和,能养梅竹菊。也能撕下
一场六月雪
冤愤和燥热,难道除了雪
别无他途?艺术的雪,真实的的雪
哪一种更有效呢?
九 前世今生
我们曾经都有资格见到雪
无关气候经纬,即便在最南方
也可以对着翻卷的浪花和泡沫,联想
继而迁徙,行走,去接近雪
当经验里的雪邂逅存在的雪
两种不同的凉意合在一起
联想和描述的误差越大,凉意越大
遗憾的是,老迈的骨头怕冷
又脆,仿佛一小片雪花就能压弯
经验重重沉下去,存在轻飘飘翘起来
雪一次次扑打老花镜
十 基因
哲人与诗人说雪说得天花乱坠
都不如一句“瑞雪兆丰年”
没有雪了,还有丰年么?
转基因之后,似乎用不着雪
农作物的味道让虫子茫然
蔬菜们都有统一的身材
适者生存,我们只能麻痹舌苔
雪的基因不可转换
雪在落,更多的地方,雪懒得去落
十一 转瞬即逝的诗意
雪终于来了
那么多人惊呼雀跃
还没等六角形的晶体
黏满一根狗尾巴草
咒骂声起
跌倒的狼狈对着欣赏的陶醉翻白眼
上天也翻了个白眼
雪转瞬间停了
多么短暂,我还来不及踏出去
就听见铁锹们急不可耐
仿佛满地的污秽与肮脏
是雪带来的
后记
我在雪懒得落的地方活着
网络让我及时知晓各地下雪时
朋友们的表情
乐观的说:
“雪快点下,把天上的都下完
回老家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激愤的说:
“我要写一场雪
纯洁背后的流氓成性。”
浪漫的说:
“赶紧洗澡,哪怕先洗洗手
否则满手的白雪会被烫伤
否则今晚就不是一个完整的风雪夜归人了。”
可这一切与雪有什么关系?
将雪还给雪吧
曹氏小说家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博客地址 http://blog.sina.com.cn/nightriver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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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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