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牛

　　也牛的诗（十首）

　　O瓦房子

　　住瓦房子的好处，在下雨的时候

　　可以听见

　　雨脚走过的声音

　　瓦片薄。落霜

　　寒气一股一股透进来，我们

　　盖厚棉絮，大天亮还窝在床上不起来

　　不开门，悄悄话

　　就已经被天上的神听去了

　　O山　寺

　　四月。山下开始割麦，耙田，栽秧

　　上山来礼佛的香客极少

　　老尼姑除了给灯池里添添油，便拿起棕帚

　　一遍一遍替菩萨除扫

　　她神态安祥，像一位身著衲衣的古佛

　　而坐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菩萨们，反倒

　　像一群钻进寺里来避雨的凡夫野老

　　身上扑满香尘

　　O浅　水

　　有鱼：石巴子，黄辣丁，小红鲤

　　还有爬蟹

　　晃荡的阳光

　　在一个旧放生池里

　　你把话说得平静，又淡定：看透了

　　也就看见了

　　O问路都江堰

　　问路的人站在十点钟面前

　　张望。眼睛里飘过蓝天，白楼，青山

　　与一条缓缓而来的旧巷相遇

　　问：灵岩寺在山中何处？

　　答：云断佛颜新。

　　O百年之后

　　走进夜里，我是黑色的一部分

　　你忘了又记起时

　　我葬在深山，是黄土的一部分

　　正如站在人民广场挥手

　　庆祝。现在我是人群的一部分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O人间天堂九寨沟：原始森林

　　纪元之初，苔藓和冷杉就守候在这

　　云上

　　海拔3000米高的期盼

　　千万年默默生长

　　——都只为了今生啊

　　与我相见。2015年8月8日上午10时

　　机缘具足，我以古猿之声长啸

　　于你座前

　　你静如祖佛。落下针叶两根

　　穿骨透髓的日光

　　一

　　片

　　O人间天堂九寨沟：镜海

　　在日则沟

　　能照破我前世今生的

　　就只有这面海

　　它曾照见黯云飞渡

　　无非是一场空

　　雁叫南北，都是匆匆过往

　　之所以照我莹然如月

　　波澜不兴

　　在于，无无明

　　O人间天堂九寨沟：五花海

　　相信这就是西天的七宝池

　　降落人间。我来到这里便成就了

　　一朵功德圆满的莲花

　　已将我洗心革面，祛除我身上的俗气

　　戾气、匪气和烟火气

　　五花海

　　是托我成佛的莲台

　　O出离石经寺：向火

　　一朵火

　　让一堆枯木

　　再度开花

　　不问冬夜：在家众

　　出家众

　　心心向荣

　　围坐

　　即春意满满

　　O睡莲

　　醒来。说出的只是片语

　　我头接云根

　　在大地上随意走动

　　2015-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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