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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绪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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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绪东的诗︱《梦见》外15首
唐绪东,1973年11月生于内蒙古鄂伦春旗,祖籍四川渠县,现居四川邻水。86年发表处女作,作品见于《中国青年报》、《青年作家》、《特区文学》、《诗歌月刊》、《中国诗歌》、《芙蓉锦江》、《南方诗人》等官民报刊,收入《中国诗歌2013年度诗选》、《华语诗歌年鉴》等选本。
◎爱米?罗厄尔的花园
多么想置身其中
她在那里朗诵时,古典而绚丽
无人讨扰时亦可含蓄。每个夜晚
静谧、柔软,像个枕头
可以靠着,抱着
整个花园经月光浸染
水洗濯的绸缎,从石人嘴里飘出
是她的影子,抽雪茄的
影子。是我说的那种烟岚
◎梦见
我钟爱的人啊
她应该是《关雎》里的女子
穿着宁静的蓝色的裙裾
不需要任何雕琢
渴望如水做的涟漪
我在一波三折里捻笔
她研墨 她转身
整个砚池绞转微波
我要守住这巧笑倩兮
抱着蕙质兰心终老
小空间没有湖泊
只有爱情 盛满伟大的寂寞
◎对话
第一次 我察觉金属之音
并非碰撞所发出
烟雾缭绕的时辰 语言显然很缥缈
当我绕过枝蔓纷披的残垣
一簇绿意触及内心
也许我的今天荒唐至极
院落里的光景 一年衰于一年
你的身影已接近雕塑 纵容我
用沉默疯狂的逃离这个时代
◎暮色
闻说光影暗淡 随手摘下十二朵
每一朵都隐藏着巨大虚无
每一朵都因果相生
不屑美景 嵌入孤独和璀璨的生老病死
白昼无法比拟和僭越 暮色撩人啊
我一不小心跌落纸背
成为你的意外 成为——
这无常泅漫的一滴墨渍
万物如此辽远苍茫 请允许
有神明掌灯 有黑发低垂
而今高悬的雨云尚未老朽
我必须要缓缓保持舒张 才难觉忝在人世
◎至爱
季节在光景里摇摇欲坠,
无须表白。你看——风盛大而炽烈,
很快刮过我们没去过的外省。
山川。河流。木屋。树叶的脉络,
指尖上的道路苛索无度——
冰凌花呀,一生有太多肌肤之亲!
亲人从天边缓缓赶来了羊群,
多么适合围炉、幻想。相比春夏
我更爱你失色的容颜,裹缠的腰身,
黑土的北方和白桦的女儿。
我爱这时刻胜于爱自己,
爱这隐藏的色泽和“木刻的画帧”。
◎破茧
河流以缓慢的姿态流经
世间——人迅速老去,其实
这是大多数沉默的日课。
亲人和熟人依次撒手人寰,
朋友们崴脚的崴脚,
骨折的骨折——
由于惯性,我倒在自己前面,
替蝴蝶率先拦截了梦境。
太多包裹已超出负荷,
必须要学会,习惯一个人
游戏。放下抱怨和幻景,
放下为时不晚的太多。
这些年,老是无端感慨光阴,
头顶却未见一丝白发。
我早已将它们
一 一拔掉,这些早该收割的秕子,
让它们成为肥料,无尽的飘
在溪水里戏谑我最后的花朵。
◎一个下午的一阵风
一个下午的一阵风
吹向午后倦怠的一场写作
起初我支颐欲睡
无丝毫察觉,慢慢的
随着侵入,我攥笔的手
摁住桌上的纸张
看着它将寂灭胡乱吹响
我熟悉这种任性,不知道
是什么念头在逼近我
将窗户推得更开、更彻底
我开始习惯了在逆风中
静坐。一直保持姿势
这种风格让我无法激动
并且看上去近似雕像
◎冷风景
酒店大堂里音乐环绕 笑语盈盈
中央空调的风机盘管
正在和热水、空气进行交易
人们在暖意融融的气氛里
说着有一句无一句的废话
圣诞老人形同虚设 不化的雪花
让他想象驯鹿、雪橇和狗爬犁
圣诞小屋上铺满了棉花
南方的节日假的多么真
一个人的耳边 寒流涌动
内心的铃铛 清脆的彻夜奏响
◎想不开
朋友长得不高 稍矮于我
不是很帅 在街上容易卷入人流
开名牌汽车 有几处房产
而他还是在肥胖的生活里
把自己过瘦 过度
想感情的色彩和桃花的关系
股票 骰子是怎么回事
一手牵着硬伤 一手攥着痼癖
◎烂尾楼
只需短短一年,光阴的利刃
开山铺路。全力甩开杂念
恣意蠕动它胃脏的蓬勃
很多文字尚未年轻就已老去
我在不安的早晨。街道迷离,丰硕的垃圾场
隐蔽多少废铁、弃物和执着
努力做好自己生活的旁观者,目击
并扮演好他人。依次出场——
且看我慢慢给宿命收方,带着零负荷
◎卧龙坡
近几年鲜有外出,少见世面,
心里有块石头横亘中央。
有根棒槌,像被什么追赶着
击打一片乌云和冷颤。长长的陡坡
并不宽阔,滑滑板一样抵临东槽,
风垭乡的百姓没说欢迎您,
他们簇拥着,在新年之前精神饱满。
我理解磨刀霍霍向猪羊
是何等干脆和豪迈,猪圈的、灶屋的、
只要有人去的地方,我俯首
写下了新年愿景,重复的滥调。
紧接着是下一个场镇长滩,我及时抽身
返程,在关河——二十五年前
一场著名的事件迅速下滑,车轮倒转。
收紧一颗沙石的心,新年已至,
而年已不古,宝山公墓
那片林立的墓碑,淡定而模糊,
只能在急转弯时猛然撞见。
◎双河口
第一人民医院坐落于县城北郊——
北门双河口因此在当地乃至全县名声大噪,
人们去医院,不说去医院,
习惯说去双河口。就像他们对待名人
不说出生而说诞辰,死不叫死,叫逝世。
我从南门乘崭新的一路公交车,向北
途经数站,街衢越来越旧,最旧的地方就到了
双河口,作为一个地图上无法标注的地名或者路名,
正在四处相遇。被挂在嘴上,挤在车里。
他们哀莫大于心死,从来处来,最终回到来处去。
◎现实一种
上好的陶置身于阁楼
孤月冷清,照耀蓝色银箔
一双手将门推开,家乡沦陷
青春在逃难的路上。如另一个朝代
朱门画梁舞动丝绸,棉花如早来的雪,不再担心
明天阴晴兴衰。一群无忧的孩子
看重流水,喜欢公园和过山车
急于将羞涩典当给执着。而我——
一直是个胆小的人,掰着手指。终生惧怕
都说那春风不解人事改
势如破竹,从大江南北
从祖国各地醒来。上午十点钟的光辉
播洒在姣好无辜的脸庞。噢!江山如画
波涛起伏的峰峦里,名表列阵,鱼贯而出
多少栋梁之才,纷纷落于马下
◎暴雨袭来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主角
镜子 这银和铝的粉饰
折射早先川剧团的舞台
唱青衣的退休沦为帮腔
不讲究步态和举止
铙 罄 钹 声声入毂
早来的高温天顺应天意
一如自身 没有惊喜
更谈不上遗憾
留下他自己的注脚
他好像只是来
给这逼仄的生活 清洗假眼
◎午时:左眼皮跳
一俟到立春 天气果然晴好
从早上到傍晚 虽然
在地下室工作 我感受不到
阳光挤进五楼的窗棂
我想衣服可以收回了 折叠入柜
好运可以兑现了 马放南山
这几日午饭后 左眼皮老是阵跳
它毕竟不同于生活
我不能主观干预 它的来临
像泪水一样无法控制
◎选择
有一个伤口
因为来不及掩藏
它被吹得不知去向
有一种声音
因为找不到出口
身体就代替了语言
有一种心情
因为欲言又止
而显得懵然无知
有一种人生
因为沉默的太久
时间就变成了论据
网络选编:苍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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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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