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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方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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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方义自选诗10首
<<一个人的旅行>>
泥土看起来,是可以飞升的尘埃,
能把尘埃压住的,是一块块麦苗。
华北平原,无比辽阔,
灵性的、有温度的,全集中到麦地。
如果这平原还有什么可以
从老年追溯到童年,
以至追回到故乡、追回到襁褓中的梦,
唯这绿的秀的麦地莫属。
——我不在抒情,
南方之南,水稻田里,
我己将所有的诗情和哲理投入。
此时,带着全麦做的馒头,去没去过的地方,
绕过了城镇,绕不过麦地,
偶尔,遇见拖着长长水管浇地的村民,
彼此的眼神漫不经心,
他们从地头走来,我向地尾走去。
大家享受的阳光,都由东转南,
但,一些正要发芽的生命,
倔着劲,引导我再往前走三天三夜。
一群羊,嚼着草根,与麦地保持距离,
既让枯槁的植物张扬土地的另一种特质,
也让行者把一些用不着的赞美存于内心。
同样,与麦地保持距离的铁轨,
穿过左右,渐行渐隐。
辽阔平原中的麦地,像衣襟的纽扣,
松散开来,一些隐喻的热泪和现实的麦香直达脊梁,
使劲扣上,那段距离就是一个闷热的夏天。
一块块的麦地,
是造物者停歇的脚步,
或等待或遗弃我将要寻找到的东西。
2015-03-18
《青冢》
蓝天,蓝色的哈达,
大青山下,昭君墓青草葱郁。
时间在此打开缺口
她入宫,她出塞,
她去冷漠的旷野寻找篝火、尝试温暖,
她不进毡房,谁进?
美好的传说都在天堂的路,
悲切的情怀全在风雪行踪。
莫说青冢高耸云天,
云天常低垂于青草之尖;
莫说草已千年,
草还是不变的崇敬蓝天。
可说的是什么?
——青青的草拒绝一朵花的谢幕。
2015-8-30
《大北风刮起》
1. 白色的塑料袋被风升腾到十九层楼高,
盘旋中找到风的方向,远去。
2. 树折腰,叶侧翻,
集体舞的彩排?天外客的乐谱?
——直至岁月以白发的神色挺立。
3. 云被风刮走,太阳是天上的唯一,
进窗的阳光,蜷缩在窗帘,一闪一隐
——神龙见首不见尾。
2015-10-10
<<大余,牡丹亭>>
编故事的人走了,
听故事的人老了。
轻解的罗裳,误读为枫林的蛛丝。
亭,就是个牌位,
青草不会上香,青春不善怀旧,
石凳冷到霜降,乌鸦也没看到冷猪头。
石刻碑文,肃穆,
后花园的那点香气靠不上边,
挥挥水袖,唱戏看戏的都与旧梦解约。
然而,杜丽娘飞来了,
灰喜鹊衔着牡丹花飞来了,
飞,门窗、瓦角、回程的石径。
2015-03-22
<<早晨,我带回什么>>
街道刚醒过来。母亲在病床慢慢挪动双脚,
母亲,沉思默想,大脑里藏着左脚侧转、右脚斜移的计划。
母亲,在退化的骨骼
剥落疼痛,而这,
又总如受伤的鸟,
颤动羽翼,却没地方发力。
街道刚醒过来。我左顾右盼,
又一家刚起灶火的小吃店让我闪过,
我无法确定哪一样早点让母亲可口。
母亲说,素的,碱水面,放点葱,巷口,摊车上。
——摊车破旧、灶具油污,我迟疑,不愿靠近。
满街满道吃早点的人。一些明亮在碗筷凋零,
我寻找的,
也许还在假寐。
天已大亮。简单、简陋,节俭,习惯,胃和生存
这些词语挂在树上,
——看得清楚,却摘不下来。
我提着饭盒,街道的风一阵阵地吹,
母亲,大概移步到了窗口,她看到树叶摇晃,
我看到树叶中图腾飞动。
2015-04-18
<<雪花飞舞>>
春天,第一朵花开,雪花。
花飞过鼓楼,为晨钟暮鼓,
全力以赴地赶路。
南开,天津,渤海湾一带,
汽车慢了几十码,有的干脆立在原地,
静候雪花驾到。
我家小琪琪窗台观望,
小手指敲打玻璃,一二三,哒哒哒,
雪花闻声来,开始过家家。
我们进入美妙的音乐空间,
花月夜、芭蕉雨,
剪纸般变幻。
2015-02-28
《银杏树》
北国庭院,银杏种植于水池的花坛,
位置正中,万人路过必然万人注目,
能看到什么?几株挂着营养液催芽,
芽长到深秋,枯黑,不出一寸见方。
当初设计者引为骄傲的点睛之笔,
弄得尴尴尬尬。苦行僧般的银杏。
那年南方,我路过山野,寺庙前,
银杏伟岸,集千年光阴亮于叶面,
金灿灿,红彤彤,穿透山岭直抵遥远,
震撼,不是感慨而是不自觉的被征服。
不好说,苦行僧般的银杏在流浪,
但,萎靡一词阻滞时空,轻轻的痛,
在隔河千里的岸边,银杏幻象迷离,
它们的叶像一只极小小的蝴蝶,
蜷伏身体,还没飘浮就要坠落,
景观灯亮起,光照的一翼,暗斑明显,
另一翼,广场舞与高楼间寻找缝隙。
2015-11-1
<<平原秋色>>
南风退到南方以南,树落叶,草落色,
云,淡淡地卸下天空的雷电。
我走在马车刚过的平原,
秸秆燃烧,隐约高粱的红颜,
火焰护着的庄严,无法接近。
这就是秋天,我注目色彩变幻,
树木则把落日和沧海压进年轮,
更奇的,喜鹊飞来觅食,旁若无人。
时间的缰绳套不回远去的马车,
平原,人与物进退,辽阔无边。
2015-10-17
《那束光亮》
一颗星,一个人;
一盏灯,几个人?
小区高楼万家灯火,在夜的山峦绵延。
一点亮是一个节点,一束光是一个山坡,
夜,慢慢地浮动,慢慢地沉淀。
有一点亮、一束光,非你莫属,
那亮那光与你的心连线,
穿过骨骼、血液,辐射生命的轨迹,
由此,山峦失眠,
一阵风说着话从山峰滑落下来。
风闪过,那一点一束,
会如芝麻一样隐约,但你清楚
那轻微的光,还在天花板下,
为你守夜,在你手心捉痒,
在黑与白的审美状态,等候你的背影。
月光虚渺,霓虹惊艳,
数着大街的路灯,你向着
你的那一点一束靠近,你清楚
那轻微的光真的是轻微,但
天花板下的温暖不逊于任何光亮的温暖。
2015-9-20
本文地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f4ba7a0102wcqi.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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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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