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卷》


  编辑制作:孔祥忠(天荒)
  发布:201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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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赞

  一只蝴蝶还不够
  还要有几朵开着的花
  还要有一位
  在旁边打盹的老人

  女孩终于画完了
  她把这幅画
  挂在了壁钟的旁边


  鸟自有欢叫的理由

  晴天我们晒被子
  把棉絮里的阴天赶出来

  阴天我们拉大提琴
  让琴弦变作雨丝

  雨天我们去劈堆在屋角的柴
  雪,从柴里跑出来
  满屋子纷纷扬扬

  雪终于停了,寂静里
  我们听到了鸟鸣


  回忆一次逃学

  一排树——坏了的琴键。
  水洼结着薄冰。
  阳光也有些惊慌,像那些零星的单车铃声。
  我忽然不想去上学了,星期三的早晨。
  我蹲在路边,恨不得再变小些,变成那个刚被自己
  踢开的锈螺丝帽。
  我也不知道要是不去学校我该去哪里。
  我只是不想上学了。没有目的,没有动机。
  我对世界一无所知,对时间也毫无概念。
  我只是一片想落下来的树叶子,不管有没有风。
  或者是树叶子上的那条毛毛虫。那条毛毛虫啊,身子一扭,
  不想变蝴蝶了——上帝,也束手无策。


  在冬天

  在冬天更愿意听到鸟鸣,如果雪
  已经停了,火光爬上脸孔

  梦并没有醒来。我确定
  房子还在摇晃,窗台上的花盆
  就要掉下

  我有漫长的回忆供火车开过去
  也有一整天的沉沦让水结成冰

  来不及冒犯,来不及
  去遥远的寺庙听雪水滴落檐下

  一座冰雕已经完成
  它又冷又长的食指,指着鸟
  刚刚飞离的树梢


  情书

  我愿意过那种潦倒的生活
  胡子拉碴怎么啦
  我本来就是络腮胡子
  头发又长又乱怎么啦
  野草在风中最自在
  家徒四壁,我会在墙上
  画一幅比买来的更好看的画
  衣不蔽体,我索性披开,露出
  我那深褐色的胸膛
  没有车,我走得更快,我与萤火虫
  有个秘密的约会
  是的,我没有工作,但我有比工作
  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种菜、跑步和扫雪
  我愿意是一个一败涂地的人
  如果站在大街上,没有人向我
  投来鄙夷的目光
  不,就算有也没关系,只要
  我折一朵野菊花给你
  你会平静地收下


  告诫

  这里只长草,不长树。
  这里最大的动物是一种四脚蛇,他们叫它
  观音蛇。这里很安静,坐久了,
  能听见蚂蚁走路的声音。

  但没有人知道蚂蚁究竟去了哪里。
  风向一边猛吹,我看到草
  伏在地上,很久很久
  才直起腰。但没有一棵跳起来。

  这里太狭窄,远不是一个国家。
  这里只长草,确切地说,是茅,一种
  长得很高、割手的草。这种草,
  能把夕阳藏一个晚上不被人找到。

  我终于知道蚂蚁去哪里了。
  我忍不住嘲笑那些萤火虫,还有
  流星。我静静地坐在草上面,露水
  清凉又体贴,像是亲人的告诫。


  都走了

  都走了
  只剩下一地的花生壳
  这几只杯子
  也不要扶起来,倒下
  是今晚最痛快
  最安宁的姿势
  我必须享受这孤独
  我必须听风吹树叶,树叶
  是一只只摊开的手
  捧不住星光
  就让它流泻,就让它
  浇灌——
  总有一些事物,喜欢在夜里生长


  辽阔

  雪是外星人发给我们的传真
  上面写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可我们看不懂
  看不懂还能怎么办,而雪
  有自我销毁的功能
  几天,或更长时间之后
  雪无影无踪,连同那个秘密
  地球仍在独自转动
  季节仍在无声更替
  而我们,也不觉得太遗憾
  总有一颗星星
  会在我们漆黑的梦中闪耀


  狐狸

  在山中,我想遇见一只狐狸,
  我要和它商讨如何让一座断崖
  悬空而又踏实,那只灰兔
  得以回到它的三个隐蔽的家。

  在山中,树阴就是囚牢。
  诡谲的光斑,可是狐狸的眼睛?
  世间已无可信赖,除了这些枯枝
  搭建的剧场上的风流云散。

  而此刻,静谧养活的狐狸
  突然现身,它竖起的双耳,
  嘲弄般地颤动了一下。我伸过手去,
  抓到的却是它的第十条尾巴。

  那是一束开败的苍茫,或者
  仅是一些全无心肝的灰烬?
  我实在不配与狐狸相遇,在深山,
  在这棵枝条倒垂的枯树下。


  树蔸

  一个树蔸能烧三日三夜——
  我想象着这棵树有多高
  占有多大面积的领地和领空
  树上,有多少只鸟窝
  树下,有多少只蝉蜕——这些安静的
  已经坍塌的小城堡!在冬天
  在无休无止的雪中,一个空啤酒瓶的旁边
  我忽然想起一棵树在夏天
  布置的浓阴:
  在一个季节中开垦出另一个季节
  在广阔天空下画地为牢
  让人离群,但不迷失
  就像这个熊熊燃烧的树蔸,将火光
  映上我们冰冷的脸庞


  在下雨

  在下雨,在决裂。
  在穿针引线缝缝补补,
  在无语看波澜。
  在林阴里拾起蝉蜕,这轻薄的
  小棺材!在一把刀的锋刃上
  闻到一丝幽香……
  在低头,
  在剪指甲,
  在一幅画的留白处,涂上白色。
  在等雨停,在等天明,在等那盆菊花
  开一朵金黄的叹息。


  积雪

  就是些灰烬
  但风吹不动它。如此静谧
  积雪之上任何活物
  都让我误以为是幽魂

  它反光,埋葬一切
  又呵护一切
  如此完整的积雪,我甚至
  不敢踩上去

  只有孩子们敢在积雪上面打闹
  留下的脚印
  像是刚刚长成的疤痕
  又像是一种嘲讽


  在一朵花上面蜜蜂——

  在一朵花上面蜜蜂
  并不急于落下,它突然感到时间
  像风一样擦身而去,
  又悄悄返回,变成
  它和这朵花之间的距离。

  啊,那甜蜜的、未知的时空,
  拒绝了任何逻辑。
  那空气中的发动机,那隐藏的彩虹桥……


  晚风……

  晚风是个跑得飞快
  的瘸子。面前的池塘啊,
  刚好不让夕阳荡出来。

  四周静极了,能听到
  掉了的鞋子在喊。但不能确定,
  它在后面还是前面。


  喜悦之诗

  喜悦是群山在望,大雨
  下在我身后。

  喜悦是你来了,
  泥泞再顽皮,也没溅上
  你的白围巾。

  流水的声音,
  快与慢。我爱那些
  风中摇晃的事物。

  我爱这世上的每一次相逢与告别,
  ——这些喜悦的焊点!


  颜色之诗

  我拔出一蔸空心菜,看到
  它们的根,是白色的——
  冒着热气,抓着一些新鲜的泥土,
  可能用力过大,那些泥土,还在颤动。
  ……我忽然觉得,
  这种白,甚至世上所有的颜色,都是有原因的。


  雨之诗

  雨不是雨滴。雨,
  是雨滴与雨滴相互斗气、追打,又携手
  共赴一种更深的幽暗,
  或最高的枝头。
  正如美并不是一只天鹅,
  而是一只天鹅在淹死。


  有一种声音像礼花

  有一种声音像礼花,在天空
  爆炸。那是一个结冰的冬夜,
  我们走在街道的中间,
  我们还有八瓶酒没有喝,
  我们就是一些还没写出的诗句突然在
  那朵喷泉一样的礼花上
  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沉默着,
  热泪盈眶,忘了风
  是怎样将我们吹回到各自的家。


  雨不会停了

  雨不会停了,
  悲伤与火车不会停了。

  那些脆薄的铅笔花……
  沉积岩仍在沉积,那只白鹤
  还在漆黑深山?

  正如火灭了,
  灰烬并不是真相。
  树梢上的鸟鸣也不是——

  “我们最终找到的,只可能是
  身旁的空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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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5-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