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火机

　　《月亮诗》

　　她网名是私聊会生小孩
　　她读我的月亮诗
　　说“写得跟石头似的
　　姐小时候就知道
　　它是被遗弃的”
　　好了，我想让她明白
　　远古有女人住在上面一直没有孩子
　　是因为
　　没有男人的月亮只是个影子
　　我对她说
　　这世上
　　你看一次月亮就孤独一次
　　还有月饼一切四瓣你的思念就多了
　　她说选月亮节和他分手
　　是想避避市井之风
　　她问我是穿黑风衣的陌生人吗
　　我说我要去烧纸了
　　祭拜另一个孤独的人

　　《迷路》

　　我和阿满
　　在湿地寻找水泊
　　我们发现读书的地方和
　　先人钓台
　　有历史的划痕确定了淡马地界
　　不可擅自向南，那边是更暗的寒山
　　阿满说看见飞翔的女人我说那是树叶
　　或是一些遗书，更有可能
　　是他们说的树妖
　　我们渐渐走进白色睡眠
　　与一个想象过的画匠（极像范宽）相遇
　　他一笔笔画出村子、野地、湖泊
　　和两个钓鱼的湖人
　　一身蓑衣
　　与我们的一模一样

　　《空心人》

　　一小丛树叶
　　撒下阳光
　　早晨是空的
　　我在报纸上看见阅兵
　　有真人从我身边走过
　　还有1945承德老房子和潜伏者
　　他们空的壳
　　鸽子从那里飞起，哗哗的
　　我端起茶
　　优雅地招呼他们

　　《蓝薄荷》

　　经济衰退之后
　　天蓝了许多
　　在淡马
　　走湖人严格走在岸上
　　鱼儿有的与他们相反
　　有的跟着他们
　　像这个世界，你看它纷乱
　　但又那么井然

　　《九月》

　　她拨一个号码
　　“不在”周围是老树的图画
　　色彩也违约
　　服药之后
　　天空有旧墙壁的味道
　　各种微笑，还是那样
　　9月是很深的走廊
　　两边的门里，各式睡眠散发出
　　诺氟沙星的气味
　　天蓝得不容易
　　暗处几只猫
　　弓着身子
　　也微笑

　　《衰退》

　　苏州在格子里
　　你从留园小窗看去
　　寒山占六个方格
　　整个苏南穿绿格子衬衫
　　灰尘一点点占有它
　　像鲁迅笔下的二月
　　这是我
　　第一次挽着苏州的胳膊
　　我想今后渐渐看不见它了
　　我记得
　　之前在小窗下留影
　　是穿一件白底蓝条格子衬衫
　　周围有许多美丽女人

　　《家庭合影》

　　已经回忆不起站在他身边的感觉
　　现在看来
　　那些年
　　我并不存在
　　照片上五个人是他讲的一个寓言
　　我们四人渐渐离开他
　　他现在在北墙上
　　对我们微笑
　　我们坐在那里
　　分月饼，品尝普洱

　　《小小》

　　人间有一种快乐
　　是一个最小的模仿者
　　学你的笑
　　向你挥手
　　你梦游一样
　　摇晃篮子，唱古老歌
　　一切安静下来
　　仿佛有人呼唤小小
　　小小背心
　　小小鞋子
　　她太小

　　《太极云手》

　　小广场上洒满月光
　　月亮从各个角度照亮季节
　　广场舞越跳越妩媚
　　人民交换舞伴
　　很幸福的样子
　　西边是健身的
　　有点像文革的忠字舞
　　音乐是敬爱的毛主席
　　我比划了几下
　　心里的爱迟钝了，没有早年那么忠心
　　我羡慕大妈们
　　那么真实
　　那么简单
　　她们忠于自己
　　她们友好地看着我
　　东边是太极拳
　　他们安静，目无一切
　　仿佛华山就在脚下，佛就在不远之处
　　北边是政务中心
　　国庆来了，标语上印着鲜红的大字
　　大楼边上是一排石雕
　　永远都不会发芽